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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第二十九章

  孩子本由江振祿照料,奶媽每日來餵奶幾次,他們以為有個孩子在身邊,也許高淩宇的心情會開朗些,可是萬萬沒有料到,看小孩居然這麼累人。他一天要拉屎幾次,餵奶、換尿布,除了這些之外還會沒理由的哭鬧。

  但今天這麼一哭就不對勁了,江振祿是過來人,一摸孩子的額頭,吃了一驚道:「淩宇,孩子發燒,要馬上找位大夫看看。」

  高淩宇道:「老哥哥,我去請。」高淩宇走後,孩子一直哭鬧不停,只好再請奶媽來餵奶,孩子立刻就停止哭鬧。而且吃飽就睡了。這真讓大男人氣短。

  高淩宇將近一個時辰才請來了大夫,但進入內間一看,同時大吃一驚,孩子又不見了。江振祿此刻像三九天凍麻了腿的雞,道,「老弟……你走後孩子不停地哭。而你又不回來,我保好把奶媽找來餵奶,孩子吃奶就不哭而且還睡了。奶媽走後,我在外間怕驚醒孩子,所以不敢進去,想不到……」

  高淩宇冷冷一笑,道:「十之八九,又被宮蓮花抱走了!如果不是她,麻煩可大啦,必是倪征鴻的人幹的。」

  江振祿哭喪著臉,道:「老弟,老哥哥無能,連個孩子都看不好,我真沒有資格再罵李乾是個大拉酥了。」

  高淩宇道:「老哥哥,就是我在家,也會在外間,也照樣會把孩子丟掉,不論是蓮花或倪征鴻的人,都能自內間把孩子抱走而不使我們察覺的。」

  江振祿道:「老弟,我馬上出去找找看。他們二位回來,也叫他們外出試試看……」高淩宇拉也拉不住,不讓他出去他一定會更難過的。

  高淩宇倒是不急,並非他對孩子不關心,而是他猜想,九成九是宮蓮花抱走了。即使不是她,現在去找也晚了一步,他要好好想一想。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他進入內間,赫然有張紙條放在桌上,上寫:「三月之期僅旬日之差,如不反對約期提早,請於今夜初更在雨花臺見。」

  下面勾勒幾筆劃了個「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畫面,看了文字及畫面,他相信必是宮不屈了。為何提早?而且不在紫竹坪舉行?他想不通。而且回憶上次分手時情況,這紙條上的語氣也稍嫌冷漠失禮了些。

  不過高淩宇以為,這樣也好,此刻要他離開金陵到普陀山紫竹坪,實在無暇抽身,對方移樽就教,正合他的心音

  決戰在即,又關係四大掌門人的生死,上次技遜半籌,可以占個理字而改期,這一次如再不敵,還有什麼話說?

  肩頭沉重,立刻取刀練起合研的刀法來。「回春刀法九絕」,他已將其中五絕與自己的刀法加上四大門派的武功合併,自認極有威力。至於宮不屈上次是否深藏不露,也很值得懷疑。

  他由傍晚練到掌燈時,孫七先回來了,他說了孩子不見的事,孫七和李乾略似,都是胡同趕羊,直來直往的大好人,一時氣忿道:「娘格細皮!喜歡孩子自己就生一個,整天抱別人的孩子,這算哪一門子?」

  高淩宇道:「孫兄,這只是猜測,沒有證實之前不可斷定是她,現在我要出去一趟,如果三更不回來,可到雨花臺去找我。」

  孫七一楞,道「高大俠,您到雨花臺幹啥?」

  高淩宇道:「去會見一個朋友。」

  孫七道:「是敵人還是友人?」

  高淩宇道:「就是『漁幫』幫主宮不屈……」高淩宇已出門而去,孫七弄不清高淩宇去幹啥,想跟去又伯高淩宇不高興,再說他也希望把這事對江、李二人說一下,必須等他們回來一個再走。

  雨花臺是我國銅雀、黃金、歌風及雨花四大名台之一,它是南朝梁武帝在該台講經,感天雨花而得名的。

  高淩宇到達雨花臺時,宮不屈和左護法已先到達。右護法卻不見了。高淩宇抱拳道:「宮幫主久違了!能在此相見,可謂幸會……」

  淡然一笑,稍微抱拳作勢,道:「久違了……」

  高淩宇對於此人的傲慢也不在意,此人年紀只比他大兩三歲,少年得志,趾高氣揚,本也是易犯的通病。世上那有十全十美的人,道:「宮幫主提前邀約,高某也以為一時權宜,實為兩便的事……」

  宮不屈冷冷一笑,道:「在下提早邀約高大俠,實則是另有其事,合併在此解決而已,並非權宜,也非兩便。」

  高淩宇一愕道:「宮幫主找在下另有其事……」

  宮不屈負手踱到一邊,面向東方,望著剛湧出地平線的一輪皓月,冷漠地道:「左護法,把你所見到聽到的再說一遍。」

  左護法躬身道:「是!」目注天空,似在回憶往事,道:「不久之前,卑職和右護法到金陵辦事,在廢園中遇上了少幫主蓮花,她背了個孩子……」

  高淩宇心頭一動,幾乎已猜到被約來此的原因了。

  宮不屈道:「繼續說下去!」

  左護法道:「在下與右護法叫她少幫主,且問她為何在金陵,背的是何人的孩子,蓮花姑娘最初不承認是蓮花,她說她是鐵梅心。後來終於承認自己的身份,卻說孩子是她的,不要別人管。我倆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毫不在乎,也末加考慮地說是高淩宇的……」

  高淩宇暗吃一驚,這是不必要的糾紛和誤會。

  宮不屈語音冷澀低沉地道:「左護法遇上這等事,自然不便處理,就趕回來報告了本座,本座兼程來到金陵,經三人日夜找尋,終於找到了蓮花……」

  高淩宇道:「宮大俠是什麼時候找到宮姑娘的?她如今在何處?在下也正在急著找她……」

  左護法冷冷一笑,望著幫主不出聲。

  宮不屈道:「你找她有何事?」語氣非常不客氣。

  高淩宇一時情急,也未注意這個道:「她抱走了在下的孩子,我正在派人四出找她,她在哪裡?」

  宮不屈轉過身來,目蘊厲芒,道:「本座正要問你,那孩子可是她生的?如是她生的怎說她抱走了你的孩子?」

  高淩宇道:「孩子是我的這有什麼疑問?至於說孩子是她生的,這是一派胡言,孩子是鐵梅心生的。她卻抱著不放……」

  宮不屈厲聲道:「這才是一派胡言,沒有一個女人會抱著別人的孩子不放,尤其是一個未婚的閨女。高淩宇,上次在紫竹林坪,本座以為你是一條漢子,捨己為人,不計個人成敗生死,乃生敬仰之心,才另訂數月之期再作了斷,事實上宮某並未全力施為,想不到你是個小人……」

  高淩宇也忍無可忍,冷笑道:「高某作事不敢說光明正大,卻也不失『拙誠』二字,宮幫主的話請三思而後出口。」

  宮不屈冷冷一笑,道:「一個人作了壞事不要緊,怕的是想盡方法來隱瞞這件壞事,這罪就大了。正如行善本是好事一樣,但就怕有人不知而宣揚,這是沽名釣譽,根本不是善行了。所以貪官污吏之害遠較盜賊之害為大,其理在此……」

  高淩宇沉聲道:「宮幫主聽了流言,未加思考,就斷章取義,曲解武斷,未免幼稚可笑,而更可笑的是,一個女人根本未生孩子卻硬說那孩子是她生的,那才是荒天下之大唐,滑天下之大稽,哈……」

  宮不屈厲聲道:「在下對自己的胞妹尚能瞭解,事實若非如此,她絕不會大包大欖,背著孩子抛頭露面的……」

  高淩宇一時氣極反而說不出話來,左護法道:「事情到了這般田地,他居然還不承認,這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

  宮不屈手一揮,打斷了左護法的話,道:「高淩宇,本座不妨桃明瞭說。上次是手下留情,末盡全力,此番動手,像那種事永不會再發生了!你要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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