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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孫猴子望著李乾,頭上冒著蒸氣,清涕都快流到唇上了,道:「人是來過了!」

  李乾道:「人呢?他有沒有見到鐵姑娘?」

  孫七道:「見到了,他們又走了。」

  李乾道:「他們去了何處?」

  攤攤手,孫七道:「我也不知道……」

  李乾眼皮子一擄,道:「孫猴子,你再擾熊話,俺可就對你不客氣了!他奶奶的,這是什麼時候?」

  孫七說了一切,李乾道:「他們可好咧,不必再鋸床了!小別勝新婚,他奶奶的,被窩裡不會再涼哇哇地打哆嗦咧!」

  孫七道:「老弟,咱們走吧,你師兄一定樂於聽到這個好消息的。老弟,你可知道,鐵姑娘手下有兩個厲害人物?」

  李乾想了一下,道:「這事俺可沒聽說過,怎麼,你見過?」

  孫七也不想說出這件臭事,道:「聽說有這麼兩個扎手人物,雖比不上高大俠,比咱們可高明多哩……」

  這是西關外,而且這個村子裡有不少人是北方移民來的,所以蓮花賃了一個半新的三合院,還雇了個奶媽。由於這房東北上河北奔喪,要兩三個月後才回來,這房主的族人就暫租給蓮花,每月十兩銀子。

  現在火炕燒得熱烘烘地,奶媽是個重聽的婦人,正在另一屋內給孩子餵奶,高淩宇和蓮花卻在左邊明間飲酒。

  握著她的手,無限憐惜地道:「梅心,那天我和韋天爵拼過之後到屋中找你們,只看到滴滴鮮血延伸到屋外,卻被大雪掩蓋了血漬,一個人也不見了,我當時有個不祥的預感……」

  蓮花輕微地縮手,但他強有力的手握得很緊,她道:「你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是不是?」

  高淩宇道:「如果他們真的害了你,我會以血還血,加上高利收回這筆債的。」

  蓮花道:「如果我已經死了呢?」

  攬住她的細腰,香了香頰,道:「你不是好端端地?」

  蓮花又盯上一句道:「我是說萬一我死了!你也別死心眼不娶別的女人,你要為孩子著想啊!孩子太小,可不能沒有母親……」

  高淩宇摟緊她道:「別說傻話了!你怎麼會死?梅心……我好想你……今夜只有咱們兩個……,小別勝新婚……可以得其所哉了……」他們和小夫妻沒有多大分別,劫後重逢,不免有些激情的動作,蓮花本就心頭鹿撞,這動作使她大吃一驚,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這一手把高淩宇打楞了,他和梅心已有兩次了。在這情況之下,有必要這麼「閉關自守」嗎?所以望著她仲怔著。

  她訥訥地道:「淩……淩宇……打痛了你嗎?」

  高淩宇道:「你大概是想製造一點情調吧?其實夫妻之間,這又算什麼呢?孩子不是出世了嗎?」

  她啜了一口酒,道:「可是我們還不是夫妻。」

  他仍然抱著她,道:「以我們的關係,和夫妻有什麼分別,我們不是已經有兩次銷魂了嗎?」

  她幽幽地道:「再說……我……我還沒有滿月哪……」虧她還懂得這些。古時的姑娘只有在上花轎之前,才會由姑姑或嫂嫂這些過來人告訴她們這類的知識。

  親她一下,混身都是至純的小女服體上的芳香。鄉下女人的衣裝,掩不住她那婀娜有致,凸浮玲瓏的胴體,一股成熟、含苞欲放的風韻,吸引著高淩宇。

  發乎情,止乎禮,兩情相悅,雖說不在朝朝暮暮,但男女問的飲食男女,仍然是彼此吸引的主力。就在他們摟抱親呢時,她忽然大力掙開,跳到一邊去了。一張嬌靨直紅到脖子,道:「你……你……好皮厚……」

  素日那麼任性潑辣的姑娘,此刻也潑不起來了。

  但是她很怕,這種怕在少女來說,超過了男女間彼此的吸引。這是大多數女人在沒有接觸過男人之前所共有的現象。

  高淩宇幹了一大杯酒,道:「梅心,都作了母親哩,怎麼還害臊呢?你不會是變了心不喜歡我了吧?」

  蓮花心頭鹿撞,面前這男人是她牽腸掛肚的,但哥哥的幫規和家規,以及自己的真正身份,都變成了她那放縱意念的嚇阻力量。

  看到梅心這種怯生生的樣子,更加憐愛,拉著她的手,要她靠近些,她坐在距他約一尺遠的小炕桌側面,似怕纏她。

  忍不住大笑著,高淩宇道:「你真是個膽小的小婦人,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哪!」

  仰仰頭哼了一聲,道:「誰說我膽子小來?」

  高淩宇大聲道:「你膽子不小,坐到我懷中嘛!古人坐懷不亂,雖是形容心如止水,也未嘗不可來形容女人哪!」

  蓮花道:「笑話!孩子都生了,我會不敢坐到你的懷中,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來,乾一杯……」

  高淩宇正色道:「梅心,告訴我,那一天你生下這孩子這後,是不是遇上了大敵?你們是如何脫身的?」

  蓮花故意著菜以便籌思,道:「那天……就在陣痛很厲害的時候……敵人來到……小翠拼命抵擋……可是小翠身手有限……而敵人又是兩三個……結果小翠重傷不敵

  高淩宇大驚道:「小翠怎麼樣了?」

  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小翠重傷,老尼被殺,就在孩子『呱呱』出世時,收生婆也被一劍刺死……」

  「啪」地一聲,酒杯都被握破了,高淩宇冷森地道:「梅心,在那絕望的情況之下,你怎能帶著孩子逃走?」

  蓮花笑得很怪,只是高淩宇此刻不會注意這些,道:「自然是有人挺身援手羅!不過,這人要不是先出其不意弄倒了一個再傷了一個,他也應付不了三個。」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高淩宇道:「吉人天相,這真正是吉人天相。梅心,那位救命的恩人是誰呀?」

  搖搖頭,蓮花惋惜的道:「真可惜,由於他當時蒙面看不出是誰,我問他的姓名,他也不回答……」

  高淩宇道:「世上確有施恩不望報的好人,當然,也許那位恩人不願暴露身份,而冒得罪韋天爵等人的危險。但是,至少你該知道那恩人是男是女吧?」

  蓮花道:「當……當然……是個女的……」

  微微一愕,高淩宇道:「女的?這就能猜了!自我出道以來,認識的女人是屈指可數的,除了你之外,那就是小翠,如果要算上『漁幫』中宮蓮花那個小瘋婆的話,也不過三個……」

  蓮花猛然抬頭,正好高淩宇在夾菜沒有注意她的表情,她淡然道:「你叫宮蓮花是小瘋婆?」

  高淩宇大力咬著紅燒蹄筋,道:「你不知道,那個女人真不是個玩藝兒!要不是她和我搗蛋,我自信不會輸給宮不屈。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設若不是那種結局,也不可能和宮不屈交成朋友。」

  蓮花真想把一碗湯扣在他的頭上,都已經端起來了,高淩宇道:「梅心,你要幹什麼?」

  蓮花悻悻地放下湯碗,道:「沒……沒有什麼……只是湯涼了!我想拿去熱一下,忘了這兒的爐灶還不能用呢!」

  高淩宇道:「梅心,你要是想喝熱湯,我就到館子去叫一碗,或要他們送個火鍋來。梅心,我欠你太多,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儘管對我說。」

  蓮花心裡不舒服,低著頭用筷子撥菜不出聲。高淩宇越是對鐵梅心好,她越是不開心。可是自己又沒有勇氣揭穿,她自然也知道,這事拖久了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像揭兩扇的牌九一樣,一揭兩瞪眼。

  高淩宇托起的她的下鱷,盡情地欣賞著,道:「梅心,從此以後,我們和孩子再也不要離開了。喚!對哩!還有小翠,休說她受了重傷,她的人呢?」

  搖搖頭,蓮花道:「當時我生產,痛得兩眼發黑,沒有注意……只是憑回憶猜想……小翠就算能活……也必然殘廢了……」

  高淩宇道:「也許被那位蒙面女恩人救走了吧?」

  蓮花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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