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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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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離笑了笑,輕鬆地道:「覺得如何?」梅瑤萍此刻目光中的神色是極其複雜的,綜合了迷惑、驚異,羞憤,悲切以及痛苦,她有些急促地喘息著,好一陣,她才以一種仇恨生硬的低啞語聲道:「你……你,是你救我?」秋離舔舔嘴唇,道:「要不,是你自己醒了?」咬咬牙,梅瑤萍憤怒地道:「誰要你救,告訴你,不要以為如此就可以使我對你感恩,只要一息尚存,……我永遠不會放過你……」蠻不在乎地一笑,秋離道:「我沒有要你感恩,以你這幾手三腳貓的本事,我姓秋的可以一次宰你十人。老實說,我自來不願下手打殺女人,並不是對你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你這小臉蛋長得是不壞,但是卻迷不住我。」梅瑤萍不禁粉臉通紅,她無力地叫:「你……你下流!」秋離一撇唇角,朝梅瑤萍的臉前一指,懶懶地道:「上流的在這裡喔。」目光趕忙投向胸脯,梅瑤萍這才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衣裳竟然已被撕開,露出一大片潔白的前胸來,她一時羞憤欲死,熱淚奪眶而出,側過臉去,悲痛至極地輕輕綴泣,淚水順著面頰滴滴墜落。 聳聳肩,秋離淡淡地道:「用不著傷心,我姓秋的問心無槐,嫂溺尚且援之以手,你雖非我嫂,為了救你的命也只好如此,看不看得開,全在你自己了。」梅瑤萍傷心地抽搐著、除了流淚之外沒有任何反應。秋離靜靜地望著她。半晌,站起來道:「你的內腑受震甚巨,血氣未平,尚須多加養怠,六十日不能勞動,不能暴食,不能發怒,否則,你就是自己在為自己找麻煩了。」仰起臉來略一沉思,秋離又道:「我住在哪裡大約你已探悉,半個月之中我不會離去,你若還有雅興,可以再來雪恥。不過你需要多邀些幫手來、象『赤騎八龍』那樣的角色還勉強可鬥,別老找些窩囊廢前來送死。但是我要警告你,不論體何時向我作第三次尋仇,你將不會再有今天的幸運,咱們老祖宗留下一句詞入。事不過三!」摔摔頭,散亂如瀑布似的烏絲全然披拂於肩,海瑤萍艱辛地,但是卻倔強地硬撐著站了起來,她那張美豔的面龐蒼白得可憐、身軀搖搖晃晃的,有如風中楊柳、孱弱得像是隨時可以跌倒下來.幾縷秀髮無力地垂在額前?她用雙手緊緊抓著胸前破裂的衣裳。目光淒然而無奈地凝視著秋離。語音悲涼得含淚:「秋離,入說鬼手心性殘酷狠毒,無與倫比,今天,我算清楚地領悟這幾句話了,你沒有要我死,但是,你對我的羞辱與臭落。部比殺死我更令我痛苦,更令我刻骨難忘,秋離,你不光殺人,你更殺他們的心……」說著,梅瑤萍曲面色更加灰白。她大大地搖擺了一下,幾乎立即就要跌倒,但她終於又咬著牙撐住了。 秋離沉默了一會。緩緩移步走開五步外,他回頭道:「人活著,即是一場競爭。競爭卻是冷漠而尖銳的,有很多時候會不擇手段,你若能看透這一點,跳出這場是非遊渦,你將能獲得平靜,武林中原本沒有仁恕可言,肯為對方指明這個道理的,我認為已經夠得上寬厚了。」說完了話,秋離轉身離去,他一把將怔怔發呆的孩子抱起,拿著毛氈,頭也不回地飛步往山下躍騰。 胖胖摟著他的頸子,面孔朝後,就在秋離的身形剛剛拔空五丈,小傢伙已可憐生生地叫道:「爹……」平穩地劃著弧線往下落去,秋離詫異地道:「什麼事,兒子?」胖胖將一張帶著乳香的柔嫩臉蛋偎在秋離的頰上,小手往後直指,嘴巴裡又開始咿晤起來,秋離足尖沾地,一個鏇子站好,歎了口氣道:「孩子,人還太協……」小傢伙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裡竟然盈滿了淚水,他輕輕地親了親秋離的鼻尖,訥訥地道:「爹爹,壞姑奶奶好可憐,她一走路又跌倒了,娘以前也跌倒過,壞姑奶奶的臉色也和娘跌倒時一樣好白,好怕人……」立即,一幕烈火煙硝中的地獄圖像幻景一樣浮映在秋離腦海裡,他仿佛聽到了隱隱的殺喊聲,獰厲的狂笑聲,還有淒慘的哭泣,蒼涼的叮吟,一個房弱纖柔的少婦在黑夜中牽著一個稚齡孩童踉蹌奔逃,跌倒爬起,爬起又跌倒,在一片跳閃的火光裡,那個少婦的悲恐面龐,好白,好怕人……一跺腳,秋離揮左臂倒射而回,胖胖驚喜逾恒的神色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他緊摟著秋離脖勁,大叫道:「爹爹,你真好……」在空中「呼」地一個側轉,那麼恰巧地又落回了原處,目光一掃,秋離已發覺一身白衣的梅瑤萍,竟然又倒臥在離方』才受傷處六步之外的草地上,一灘灘鮮綠的血跡灑印於地,將紅色的草葉染得越加鮮豔了。 默默望著這六步之間地下拖爬掙扎過的痕跡,秋離明白梅瑤萍曾經耗費的力量與屈忍,他搖搖頭,上前去一拂手點了這倔強女子的軟麻穴。然後,將她小心地挾在脅下,翻身『急速掠走。 、負著兩個人的重量,秋離飛奔的速度卻仍未減低,每一縱躍之間俱在近七丈的距離,沒有多久,他已來到坐落於半山間的一棟古樸茅屋之前。 茅屋週邊著斑爛的竹籬,一排排桃樹植在右面剛好擋住了山下的視線,左面卻古怪地聳立著一塊尖削的巨石,巨石上飛飄著一塊紅布,在方才秋離坐著的地方,正可俯視這間茅屋及峭石上的紅布,這是他與周雲約好的暗號,只要發現。敵蹤,便立即拉下系著紅布的一根細索,紅布消失,秋離將會馬上趕回。 進了茅屋,這是一間草堂,一榻一桌四幾,俱是青翠的新竹制就,簡單素雅,纖塵不染,兩扇窗戶大開著,光線明亮得令人心中舒坦暢愉,草堂上正坐著閑觀古書的周雲,他始頭一望脅下挾著人的秋離,不由訝然站起,驚異叫道:「秋兄,這是怎麼一回事?」秋離讓胖胖溜下地來,過去將再度暈迷的梅瑤萍放置榻上,拂開穴道後,又順手將肩上搭著的毛氈為她蓋好,回首一笑道:「老友,認識這是誰吧?面罩後的目光一閃,隨8p顯出意外之色,周雲愕然道:玉裡刀?」秋離搓搓手,笑道:「好眼力,不錯,正是這位姑奶奶!」周雲移近兩步,迷憫地道:「秋兄,你如何將她擒住了:她怎會找到這裡的?看情形傷得還很不輕:又是你閣下的傑作吧?」秋離簡簡單單地將事情經過述說了一遍,周雲沉默著背手身後,來回蹀跺了幾步,低沉地道:「姑不論這梅瑤萍是如何尋來的,她的企圖卻十分令人迷惑,連『赤騎八龍』都栽了,她單人匹馬跑來不是更慘嗎?但她為何來了呢?她想做什麼,想獲得什麼呢?莫非她是自己不想活了?」秋離怔了怔,猛地一拍大腿,道:「是了,她可能是想求得解脫?」周雲也怔了怔,道:「為什麼?」過去自己倒了杯涼茶,一口灌下肚去,秋離舔舔嘴巴,一笑道:「這要等她醒了才知道,這位姑娘實在很凶,性子也倔強得很,希望她醒來不要妄動,要不,又是麻煩。」在竹椅上坐下,周雲納悶地道:「秋兄,你不是說已經給她活血推拿過了嗎?怎的如今又會暈沉至此?不要附發別的隱病吧?」秋離搖搖頭道:「關於這個我卻曉得,在我以一口丹田真氣替她通穴順氣之後,她至少也應該躺在原地休息三個時辰以上才行,但是她定要充能,非要站起來不可,如此震動了腑髒,再加上她情緒悲憤激蕩,一口冤氣無法吐泄,自然就要支持不住了,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現象,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蘇醒的……」說到這裡,秋離轉眼在室中環視了一遍,道:「我的兒子呢?到里間去了麼?」嘻嘻一笑,胖胖半張嬌嫩可愛的小胖臉自門扉的竹簾後露了出來。他擺著肥嫩的小手道:「爹爹,胖胖請娘煮湯湯,好甜的湯湯,煮湯湯給壞姑奶奶喝……」秋離一伸大拇指,笑道:「乖兒,你真有眼色,好,好極了。」周雲忍不住道:「秋兄,你這義子端的是聰明伶俐,活潑可愛,而且,看他的精明相,將來接你的衣缽是沒有問題了。」』秋離也拖了張椅子坐下,笑笑道:「論智力與心眼,這小子也是塊材料,不過,我卻並不打算讓他行走江湖,這種日子過得太辛酸,還得要有一副硬心腸,小傢伙的心腸太軟,不適於生活在你狠我毒的血淋淋環境裡……」將書放在桌上,周雲站起來伸伸腰,道:「你回來了就接班吧,我去迎迎宗貴,他到下麵襯子裡買雜貨去了,順便我也活活腿。」秋離一笑道:「請便,但最好早點回來,榻上的小姐若醒.了,她那股厲害勁.只怕我一個人吃不消哪……」周雲灑脫地拿起書卷,眼裡含著一抹笑意飄飄逸逸地走了出去,望著他的背影。秋離一蔔分欣賞地點點頭。 後面,一聲微微的呻吟,象遊絲一樣悠悠繚繞於空,那麼淡淡的,渺渺的.還帶著一抹無可言喻的悵忙與迷失,這輕輕的抖顫,競奇異地令秋離覺得心葉跳動,他長長吸了口氣,聳聳肩,慢慢地轉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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