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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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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赤騎八龍 這是一條崎嘔的山道,沿著山腳婉蜒向前,道路盡是灰黃色的泥土,只要一陣微風吹來,沙塵便揚得半天高。 仍然是那輛烏篷車,輪軸在「吱呀吱呀」地轉動著,宗貴還是坐在前座的旁邊,一條原是白色的汗巾擦臉已擦成烏黑了。 秋離揚鞭趕著驢,隨著鞭梢揚出去的,還有滴滴晶亮的汗珠,他用手抹著汗,不時望望頂頭曬得頭皮發紮的烈陽,後面,周雲騎著馬,牽著那匹黃驃子,懶懶隨行,汗水已將他一身衣衫濕透了。 宗貴有些畏怯怯地看了秋離一眼,囁嚅地道:「秋壯士……」秋離舔舔嘴唇,有氣無力地道:「說。」堆起一臉笑,宗貴小心地道:「昨天晚上,呢,昨天晚上可是有刺客來了?」.秋離點點頭道:「不錯。」宗貴謹慎地道:「秋壯士一定好好將他們教訓了一頓?」用食指刮了一下汗水,彈了出去,秋離淡淡地道:「要不然,我會被他們教訓了一頓不成!」宗貴慌忙地道:「當然不會,小的本想出去看看,看看有沒有可以為壯土效力的地方,但是,呢,周英雄卻叫小的不要出來……」秋離懶散地道:「這是對的、你出來不太好……」宗貴一個勁地點頭,道:「是,小的功夫不濟,若是出來湊熱鬧,沒的憑白給壯士增加累贅,少奶奶今天早上已吩咐過了,要小的謝謝壯士……」秋離歎了口氣,道:「謝了,這是我應盡之責。……」宗貴又腸腆地道:「少奶奶,還說……還說……」又舔舔微微乾裂的嘴唇,秋離道:「老宗,你說話最好乾脆一點,別拖泥帶水,你少奶奶又說些什麼?」宗貴鼓足了勇氣,低聲地道:「少奶奶說,若是壯士不嫌棄,少奶奶想要少爺拜壯土做乾爹,呢,就是認壯士為義父這一番,倒是頗出秋離意料之外他腦海裡,立即浮起那白胖小子的嬌憨面龐來,晤,卻是個又乖又聽話的小寶寶『咽了口唾沫,宗貴忐忑地道:「少奶奶知道這話太過冒昧,怕壯士不肯答應,要小的多求壯士,便算是宗家高攀了壯士,唉,少奶奶與少爺孤兒寡婦,像是順風漂流的兩片葉子,無根無據的,若是再沒有人伸伸手提一把,宗家的延續怕是難了……天下的豺狼虎豹懲般多,披上一張人皮不做人事,那些凶徒又正睜著眼在瞧著少奶奶母子倆……壯士,你有沒有經過家破人亡的苦楚,不知道這滋味是多麼難嘗……」秋離伸曲了一下握著皮韁微微汗濕的右手,他又抹去眉尖上凝聚的一顆汗珠,沉沉地沒有說話……好半晌……秋離懶懶地道:「那小傢伙叫什麼名字?」宗貴驚喜地道:「小少爺乳名叫『胖胖』,學名叫『崇善』……壯士。你……你是答允了?」抖抖韁,秋離苦著臉道:「不答應,你還饒得了我?」宗貴高興得有些發狂地轉回身去。顫抖著掀開布簾,嗓子裡帶著哭音叫:「少奶奶,少奶奶,秋壯士已經答應了,答允將小少爺收做義子啦……」.急忙將他拖了回來,秋離「唉」了一聲:「唉,別吵,莫不成你還要鳴鑼昭告天下?我……」秋離尚未講完話,篷車的布簾已被掀開,宗於嫻屈膝跪在裡面,蒼白憔悴的面龐上浮著一抹興奮的紅霞,她怯怯地道:「宗于嫻拜見親家叔叔……」車身起伏顛跟著,宗於嫻跪著的身軀也不住搖晃,那模樣。好可憐。又好嫻柔,秋離趕往側身拱手,道:「你,呢,嫂子請不要多禮、車上跪著不便,我秋離也就大膽免了,嫂子,你放心,姓秋的一言九鼎。」宗於嫻垂下頭來.有些硬咽地道:「宗家遭此慘禍,落得家破人亡流涉在外,弧兒弱婦呼應無門.四處又皆虎狼當道,非欲置我母子於死地而後已,宗於嫻死無可懼,唯孤兒尚未成人、若有差錯,不獨宗家香火斷絕、宗於嫻更難見公婆及丈夫于九泉……」秋離想要說什麼,卻又暗然無語,宗於嫻又淒切地道:「叔叔陌路相逢。非但救我母子於死難,更義允護送。如今不嫌棄,又收孤兒為義子。此恩此德,宗家世代皆不敢忘,有生之日,必長奉叔叔不死牌位,百載千年受宗家子孫頂禮膜拜……」、秋離覺得臉上一熱.他忙道:「嫂嫂,千萬莫如此說,呢,我秋離實在擔當不起,我們日後是一家人了,用不著這麼客套,尤其我最不善於客套……」舔舔嘴唇,他又道:「嫂嫂,我那兒子今年多大了?」宗於嫻煙羞澀地道:「今年冬至正滿五歲。」哈哈一笑,秋離伸手入懷,摸出一個黃綢小包來,他一層層地打開了,綢包裡,竟是一串由三十二顆不同色彩的寶石所綴連成的項圈、寶石皆呈橢圓形,外緣嵌鑲以白金,精巧地將這項圈銜結成為一個心形,寶石色彩繽紛絢麗,透明晶瑩,有若滿空奇異的繁星閃眨,尤其映著明亮的陽光,更是鮮豔奪目,芒彩四射! 在手上掂了掂,秋離彎腰將這串寶石練圈遞了過去,低沉地道:「嫂嫂,這串圈子,便算是送我兒子的見面禮吧。」宗於嫻驚異而怔仲地猶豫了一下,終於頤腆地接了過來。輕輕地道:「叔叔,孩子年紀,怎受得起這麼貴重的賜予秋離微微一笑道:「我自小貧困,但卻視錢財如糞土,十多年來,常有大量財帛在我手上流去,這些財帛,有些來自正路,有些來自邪路,卻俱是我以生命為賭注所換得,不論方式如何,全是純粹的血汗錢,這串寶石圈,因為制工精細,極得我愛,它來自一個巨富之手,那位有財的富家翁是遭遇歹人劫掠之時被我救下,他堅持送我這串玩意為謝,推託不下,我也只有笑納了,如今卻正好送給兒子……」宗於嫻面孔紅紅地道:「叔叔,只是大使你破費了……」露出一抹奇異的疲憊在唇角,秋離噓了一口氣道:「天下全是財,幹金散盡還複來,東西不算什麼,這是有價值的,嫂嫂,無價的是我對孩子的一片心……」宗於嫻感激地道:「叔叔,孩子長大了一定要教他好生孝順叔叔……」豁然大笑,秋離道:「找個地方,教胖胖叩見我這於老子吧!」宗於嫻羞怯地道:「是的,叔叔。」放下了篷車的簾子,宗貴笑顏逐開地道:「秋……呢,如今該稱秋壯士為秋少爺啦,恭喜少爺,賀喜少爺,小的祈願少爺與宗家永成雙好……」秋離笑道:「老宗,就是如此吧。」現在,這條依著山腳的泥土道就快走完了,翻過那個斜坡,秋離曉得,前面便是平坦寬敞的官道啦。 拉起頸子上的汗巾擦擦汗,秋離嘴裡打了聲呼哨,催著挽車的兩匹健驢加勁往前趕,汀算一股勁沖上坡去。 宗貴在座旁也大聲吆喝,兩匹健驢嘴角噴著白沫,喉嚨裡咕嚕嚕嘶嗥,用力往坡上奔去,篷車顛得厲害,車軸的轉動也宛如在呻吟了。 在離開那片斜坡尚有三丈多遠的當兒,秋離卻猛勒韁繩,挽車的兩乘健驢正在發勁狂奔,吃這突然的一帶,不由嘶叫著前蹄立起,撞作一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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