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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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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鐵衣歎了口氣,道:「越說越離譜了,二爺,我根本不認識她,遠不沾親,近不帶故,三竿子撈不著,五鞭子打不著,那裡會與她論成『同黨』?再說,她不錯生像挺美,容貌漂亮,但卻是一條毒蛇,一朵帶刺的花兒,我是什麼樣的角色?豈敢打這種吊頸的短命騷主意?」 賀弘狠厲的道:「不管你怎麼說,我認為你言詞偏頗,態度曖昧,你的本意可疑。」 燕鐵衣急道:「我決沒有這個意思,而且,我一定公平處置。」 一聲粗沉的冷笑響起,沉默至今的「紅綢飛雲」花川開了腔:「潑皮小子,你是武大郎當知縣——不曉得自己的出身高低;我問你,你算個什麼玩意?憑什麼要來『處置』我們的這檔子事?我看你不必費心管這一段了,倒是你橫裡插手找碴的紕漏,我看你是怎麼個補法?」 燕鐵衣苦澀的道:「唉,各位何須如此咄咄相逼?」 賀弘大喝:「這全是由你自找!」 花川粗暴的道:「我們與冷凝綺之間的這段過節,始末原由全已告訴了你,這已是我們對你最大的容讓及優渥,以後的事你不用再操心,也不容你再往上夾纏,現在,我們先解決你這挑釁啟端的梁子。」 燕鐵衣為難的道:「各位,我看這大可不必吧!動手流血,並非我的本意……」 賀弘怒叱:「亮傢伙,任你跪地哭求,今天也必不能將你輕恕!」 眉心微蹙的賀修忽然低喟一聲,開口道:「朋友,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你自認能以與我們周旋,你便放膽動手,否則,我們由你自割一耳,放你走路;這兩個方式,任你挑揀一個,你可以斟酌斟酌。」 燕鐵衣滿臉陰翳的道:「賀兄,這未免……太過嚴苛了一點吧?」 搖搖頭,賀修道:「不,這非但不為嚴苛,已是最為仁厚的優待,你應該明白,在江湖上插手攪擾人家隱私之事,是一樁何等樣的重大侵辱行為,若非你今日的物件是我們,恐怕早已血濺三步,命喪當場;我們已給了你自衛的權利,而且,也惠予你保命的餘地。」 咽了口唾液,燕鐵衣慢慢的道:「賀兄,俗語道: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我們遠無仇,近無怨 ,何苦非要弄得兵刀相見不可?我的意思是……」 斷叱一聲,賀弘強悍的道:「你什麼意思也不行,混帳小子,既然有種伸手管閒事,就該有勇氣面對管閒事的後果,裝蒜耍賴,不算是條男子漢。」 燕鐵衣十分不情願的道:「各位兄台,希望你們再三思而行。」 賀修陰冷的道:「擺在你面前的就是這兩條路——動手,或是自割一耳,其他再無可通融;朋友,你不必再推搪了,實際上你也推搪不過去。」 花川狠酷的道:「從你先前淩空而落,斬斷冷凝綺頸上繩索的那種身手看來,你的本事也相當不弱,既負如許功力,又何須畏縮懼怯?莫非你只有救人之能,卻無自保之術。」 燕鐵衣無奈的道:「若是我與各位周旋,請問各位是以一對一呢,抑是並肩子一擁而上?」 幾句話一出口,後面地下躺著的冷凝綺已尖銳的笑出了聲: 「對,問問他們這群披著俠義外衣,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偽君子們,是要以一對一呢?抑是一擁而上?」 「玉虎」賀弘嗔目切齒的叱駡:「冷凝綺,你已經緩過氣,歇過神來了不是!你鬼門關上打了一轉在這奴才手中返魂回竅,就以為再不會去啦?不要高興,我們這就將你兩個結伴送上黃泉道!」 冷凝綺的聲音仍然帶著孱弱的嘶啞尾音,但她卻亢昂的道:「小夥子,你聽到啦?他們的口氣已經明擺明顯著要打群架了,你以為這些人真個是什麼『高風亮節』『行俠仗義』的方正人物?呸,丟死了方正人物的顏面,他們純系一批掛羊頭,賣狗肉,下流無恥,卑鄙齷齪的下三濫!」 花川氣湧如山的咆哮:「閉上你的那張臭嘴,煙視媚行,水性揚花的爛婊子!」 冷凝綺夷然不懼的反唇相譏:「花川,你又算什麼?拆穿了半個銅板不值,充其量也只是個假仁義之名,行宵小之事的青皮無賴而已!」 花川目突如鈴,青筋暴額,他厲烈的大吼:「臭婊子,我要活剝了你!」 冷笑一聲,冷凝綺道:「別淨站著空吆喝,姓花的,有本事鬆開我的綁,我們單挑單的玩兩趟,我倒要瞧瞧是,誰能活剝了誰?」 花川幾乎氣炸了肺,他面孔漲赤,挫牙如磨:「你嘴硬,臭婊子,我讓你嘴硬,當你再一次要受死的時候,就不先吊你的脖子了,我會一顆一顆敲碎你的牙齒,割掉你的舌頭,在你血糊糊的嘴巴塞上人糞。」 冷凝綺不屑的道:「只要你辦得到,我就擔得住。」 花川大吼:「賀老大,我們還等什麼?並肩子上,斬死這一對狗男女!」 賀弘也憤恨至極的道:「大哥,動手吧,事不宜遲。」 不待賀修回答,冷凝綺已尖聲道:「小夥子,你看明白點,他們壓根便沒有公平搏戰的念頭,你別傻,和他們談道上規矩等於與虎謀皮,過來替我解綁,我護著你突圍!」 燕鐵衣苦笑道:「冷姑娘,你有這個本事!」 冷凝綺雙眉挑起,蕭然的道:「我有這個本事!問得真新鮮,小夥子,要瞧瞧麼?只要你鬆開我的綁,你就會發現我將如何收拾這些大言不慚的九流匹夫!」 燕鐵衣搖搖頭,沉緩的道:「但是,我不知道他們說的那些事是否真確。」 微微一怔,冷凝綺的雙瞳彷佛放射著冷焰:「你這是什麼意思?」 搓搓手,燕鐵衣道:「我是說——如果他們所言是實,就請你恕我不能替你擔待下去,因為你罪有應得,我歉難同流合污,反之,設若他們所說有不盡不實之處,也請你當場提出申辯,屆時,我會決定到底站向那一邊。」 冷凝綺神色倏寒——她的形容在一刹那間變為酷厲陰森,絕美之中,含著一股血腥的暴戾,懾人之極;她狠毒的道:「小夥子,你給了我恩惠,救我的命,我不會虧待你,有你的好處,但現在,你照我的話做,過來替我解綁,不要惹翻了我!」 笑了,燕鐵衣的笑是多麼純真和憨稚:「冷姑娘,你別嚇唬我,你眼前就算真個惱我,又有什麼法子對付我呢?況且,我好歹總算幫了你的忙呢?你怎能以怨報德!我只要求你說真話,或是承認他們所指述的罪名,或是提出答辯,然後,我再繼續下一步的行動。」 模樣是又急又氣又好笑,但卻美極了,俏媚極了,冷凝綺恨得牙癢癢的道:「在江湖上,縱使你混過幾天,小夥子,卻也太嫩了,你看看這些人,這幾塊料,他們說的話會是真的?完全是斷章取義,顛倒皂白,滿口胡柴加上一嘴的放屁,千句話裡就只有三句還照原樣,其餘七句全是他們自己編造,添油添醬又喧染誇大,相信他們所言,還不如到大荒塚裡去聽鬼唱詩!」 「玉虎」賀弘怒不可抑,咆哮如雷:「混淆是非,含血噴人的妖婦,我看你這張臭嘴還能挑唆瞎扯到幾時——任你再向這小子胡說,也一樣挽回不了你的厄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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