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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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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鐵衣冷冷的道:「我要從他們口裡刺探消息,死人就不能開口!另外,一旦出了人命,與祁雄奎的仇便不結也得結下,在弄清二妞的確實遭遇之前,先結下仇乃是不智之舉,道元,你頭腦冷靜一點,不要被怒火沖昏了。」 在他兩人低促的談話中,那三人三騎,已經接近到不及五六十步的範圍了。 輕輕的,燕鐵衣又交待:「你繞到後面截住他們進路,我先動手,我一動,你跟著撲,務必要在最快的時間裡將這三人擺平,不叫他們有絲毫喘息掙扎的機會。」 點點頭,熊道元一言不發,魁梧的身體卻矯如狸描般伏竄出去,連連幾閃,在樹不動,枝不搖的情形下,他已繞到了對方的後面。 於是,猝然間,燕鐵衣由矮松的掩蔽裡飛躍出來,他的紫袍兜風飄揚,人在空中倏閃,頭一匹馬兒受驚之下「唏聿聿」仰立而起,鞍上騎士是個黃皮寡瘦,頷下著了把山羊鬍子的角色,這人雙腿緊挾馬腹,手中帶牢韁繩,任是突遭激變,卻仍穩坐如山——就像是釘在馬背上一樣! 一溜冷電暴現急落,指顧間,丈許方圓全籠罩在這片張勁銳厲的刃雨瑩光之下,彷若形同一個晶亮透明又寒氣襲人的琉璃頂蓋。 山羊鬍子這一次可就坐不穩了,他怪叫一聲,舍馬滾落,在滾落的瞬息,倒掖在後腰上的兩把『菱脊刀』住上翻斬,光華眩映中貼地倒劈而出。 燕鐵淩空飛旋,「太阿劍」的青冷焰光直指第二匹馬上坐著的胖子,那胖子連對方是個什等模樣也沒看明,早已拋鐙撲向一邊。 後面,熊道元宛似「餓虎撲狼」般沖向了第三匹馬上的瘦人乾,人還隔著七八尺遠,一雙銀槍的尖芒,業已抖成了漫天的寒星流燦。 胖子甫始落地,趁著翻身的力道,左手探揮,嘩啦啦一聲暴響中,一條包嵌著銅頭的「三節棍」已怪蛇也似卷向了燕鐵衣。 燕鐵衣不但不退,反往迎著棍端猛進,胖子的「三節棍」卻在燕鐵衣接近之際,驀地下沉斜起,整個換了角度倒抽過來。 「太阿劍」便在這時幻成了一度精耀旋轉的光輪,輪齒卻是千百的劍影參差蓬射,那條三節棍立刻劈啪連響著斷削成了幾十截,當零散的棍屑在碎舞的一刹那,另一般流虹似的晶芒暴閃,胖子但覺滿眼森森劍光,身子一軟,已自踣倒! 這時,燕鐵衣背後,人影突至,雙刀交叉,狠狠插向他的背脊! 往前猛僕,燕鐵衣在僕落的同時「呼」一聲倒翻,「太阿劍」顫飛彈掠,紫電縱橫,對方的雙刀在丁當激響聲裡連被蕩開,而「照日短劍」貼地飛射,那偷襲者,悶哼著,一屁股便坐了下去,手撫小腹,黃臉頓時泛灰! 燕鐵衣雙劍歸鞘,目光回掃!熊道元已經將他的對手逼得左支右亂,招架無力了。 熊道元力拼的那個瘦人乾,舞動著一把「狼牙捧」,看上去好像那把「狼牙捧」都要比他粗上一倍,這人乾似的朋友大汗淋漓,喘氣如牛,幾次想開口呼叫,卻全被熊道元疾苦狂風暴雨般的攻勢窒迫得發不出聲! 忽然,那邊歪在地下的胖子,用力支撐上半身爬起,朝著「祁家堡」的方向,拉開嗓門鬼哭狼嚎般啞著聲叫:「來人哪,這裡有……」 「有」什麼尚未來及出口,胖子只覺風聲拂掃,左耳一涼,他本能的一轉頭,老天爺,卻正好發現一隻血淋淋的人耳彈上了半空——他的耳朵! 驚恐的伸手撫著失去耳朵的左臉側,胖子全身哆嗦了幾下,現在他才感觸到那種尖銳的痛苦! 山羊鬍子一咬牙,攀抓著身邊的一株矮松,顫巍巍的站起,他也像豁出去了,求救的叫聲雖然有如泄了氣又不關風的球囊,但他卻仍然嗓子掖著沙似的叫:「堡裡的兄弟快傳警哪,不睜眼的免崽子上線開扒了!」 燕鐵衣絕不會厚此薄彼,他只是往回那麼一掠,森森的光華已帶著山羊鬍子的鼻尖飛晃過去,山羊鬍子的叫聲突然噎進喉嚨裡,更倒吸了一口氣的血! 便在這俄領間,熊道元斜肩猛撞,瘦人乾的「狼牙捧」擦過他的頭頂,他的左手槍藥已紮入對方大腿根,更將這人乾挑起來旋了一轉,在一聲擠迫由的嘶號裡,瘦人乾已被他重重摔跌於地! 裂嘴一笑,熊道元得意的道:「魁首,我這幾下子……」 「噓」了一聲,燕鐵衣目光注視「祁家堡」那邊的動靜,他沉默著,表情冷凜而冷酷,過了好半晌,「祁家堡」始終沒有任何異兆。 透了口氣,燕鐵衣道:「還好,堡裡的人似乎沒有發覺這裡的情勢。」 熊道元抹著汗道:「他們很難查覺什麼,魁首,這裡距離『祁家堡』少說也有幾百步遠,又有矮松掩遮著,方才那兩聲呼喊中氣不足,直比夜貓子叫春,傳不出三尺地去。」 燕鐵衣低沉的道:「你的那個對手,怎麼躺在地下不動了?你沒有要他的命?」 走過去俯身探視了一下,熊道元狠狠在那瘦人乾的屁股上踢了一腳,他吐了口唾沫不屑的道:「沒用的東西,只這麼挨了一槍,居然就閉過氣去了,挺在那裡裝死,真他娘不是角色!」 燕鐵衣朝胖子一揮手:「走過來,和你的夥計在一起!」 滿臉的血污沾在橫肉上,胖子怨毒的瞪視著燕鐵衣,斜在那裡沒有反應模樣,像是恨不能將燕鐵衣生吞了。 走上去兩步,燕鐵衣平緩的,但卻煞氣畢露的道:「是你自己走過去呢,還是要我拖你過去?」 胖子的面孔痙攣了一下,嘶啞又強硬的道:「你!你……們是什麼人?無怨無仇……竟然下此毒手!……『祁家堡』斷不會饒過你們這兩個凶徒!……你們的行為……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 熊道元暴烈的叱喝:「你這狗娘養的野種,死到臨頭,猶想嚇你那個爹?老子們是含糊的便不會找到,既來了,也就不把你們這幾塊廢料看在眼裡,你要恫嚇我們,算你是迷了心,八字生得不夠巧!」 胖子咬咬牙,提著氣道:「不要狂!……狗熊……你也狂不了多時。」 燕鐵衣冷冷的道:「你過不過來?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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