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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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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大森府」中,一片刁鬥森嚴,更鼓不絕;明裡暗裡,樁卡密佈,巡守穿梭往來,戒備得如臨大敵。 燕鐵衣的房中燈火不燃,黑沉寂靜,但他並未入睡,正與叢兆並肩坐在床沿。 默然半晌,燕鐵衣始悄聲道:「好了,現在我們可以交談了。」 咽了口唾液,叢兆壓著嗓門:「大當家,今天白日那件案子,可是你幹的?」 微微一笑,燕鐵衣道:「否則,你以為是誰?」 不自覺的抖了抖,叢兆呐呐的道:「大當家,你的行動可真快絕狠透啦!」 燕鐵衣道:「鐵血江湖,原本毒膽辣心,尤其敵對之間,更須立斷立決,那能有什麼仁恕慈悲可言?你不殺他,他即殺你,這是誰都不用客氣的事!」 叢兆低聲道:「大當家決定逐一剷除『大森府』所屬,就是從他兩個開頭?」 燕鐵衣道:「不,他兩人只是碰得不巧,我正要悄然潛往客舍那邊對付另兩個目標的時候,半途經過西園,卻叫史炎旺認出身份來!」 吃了一驚,叢兆道:「老天,他居然認得出大當家的真面目?」 點點頭,燕鐵衣道:「開始史炎旺只是懷疑,但後來他越看越肯定,要用武功逼我洩底,無奈之下,我只有將他兩個人就地解決,實際上他若馬虎過去,我也就含混了事……」 嘆息一聲,叢兆道:「生死有命,真是一點不錯,史炎旺何苦非要追根究底不可?弄出了紕漏,自家賠上老命不說,猶將李子奇也拖進苦海……他也不想想,果真認出了你,此時此地,他還朝那裡跑,這等的豆腐渣腦筋!」 燕鐵衣淡淡的道:「有時候,人會想不開,史炎旺大概急著巴結駱暮寒,妄圖建個大功吧!」 叢兆道:「太不自量了……」 燕鐵衣問:「這件事,『大森府』反應如何?」 苦笑一聲,叢兆道:「自然是驚惶莫名,雞飛狗跳,尤其難過的是那種迷惑,誰也搞不清那殺人者是什麼碼頭來的,那一個人?動機為何?『府宗』大發雷霆,嚴詞斥責,三位『堂首』全挨了一頓狠罵,連『金剛會』的幾位首要與章家父子,孟皎、公孫大娘等人也頗覺面上無光……」 燕鐵衣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叢兆,你雖然身為『大森府』的『府衛』,日夕進出此中,但『大森府』的機密,你似乎並不能完全獲悉,譬喻說這一次的情形吧,你只知道協同『大森府』起事的幫會是那些,但章家父子、孟皎、公孫大娘、曹廣全、甚至史炎旺等這批硬角色的加入你卻不曉得,可見駱暮寒仍然保留一部份內容,不讓你們得悉全盤實力的佈署情形……」 低低歎喟,叢兆道:「大當家說得不錯,章家父子與公孫大娘,孟皎等人的加入舉事,我的確事先不知道,不但我,恐怕其他與我俱有同等身分的『府衛』都不清楚,我們的職位到底不是最高的,『府宗』很可能不把全部的機密透露給我們,我想洞悉所有內情的人,除了『府宗』本人之外,只有三位『堂首』有這個資格了……老實說,他們這些人的出現,簡直就和黑馬突至一般,連我都頗覺意外,事前,半點徵兆消息也沒有,除了章家父子我曾不敢肯定的猜測過以外,其餘的我一概不知他們要參與的事,由此可見,『府宗』計畫之周詳和慎重了……」 燕鐵衣深思的道:「所以,這些日子裡,你更該加意將耳目放靈活些!」 叢兆細聲道:「大當家放心,我自會留神。」 燕鐵衣又道:「他們是否有人懷疑過今天的事是『青龍社』所為?」 叢兆頷首道:「有人提出來,但毫無實據,也只是猜測而已。」 燕鐵衣問:「他們都朝那個方向去探討行動者的身分來路?」 舐舐唇,叢兆:「意見紛紛,莫衷一是,誰也說不出一個肯定答案來,『府宗』只是聽,不開口,他自己怎麼想就不曉得了,連蒲和敬也甚少發言……」 笑笑,燕鐵衣道:「你多注意發展,目前,他們顯然已陷入一片迷霧中了!」 叢兆擔心的道:「大當家,但你幹多了以後,怕他們就會猜出是『青龍社』動的手腳啦!」 燕鐵衣深沉的道:「是的,他們終究也會猜出,不過,那時他們才猜出,可也就晚了!」 叢兆關切的道:「大當家,你可千萬自己謹慎,失不得手……」 燕鐵衣笑道:「當然,我不冒險。」 猶豫了一下,叢兆問:「大當家,你下一個目標是?」 燕鐵衣平靜的道:「『金剛會』的二當家『鐵君子』黃丹與『丹頂紅』孟皎,他們的性子急烈,危險性較大,其實,這二位已算僥倖了,本來今天就該輪到他們的,因為史炎旺與李子奇橫裡插出做了他兩人的替死鬼,否則,如今這二位早幻異物了!」 叢兆忐忑的道:「大當家,你可得多琢磨?黃丹的武功之強,乃是相當驚人的,我曾親眼見他露過幾招,委實令人咋舌,『丹頂紅』孟皎也是狠出了名的角色,他那身把式,據說已入化境,動手出招,疾若迅雷閃電,眨眼間取人頭顱于十步之外……」 燕鐵衣安詳的道:「我知道。」 叢兆提心吊膽的問:「大當家有把握?」 燕鐵衣笑了笑,道:「盡力而為也就是了,一個人,總該有點信心,是不?」 覺得喉嚨發乾,叢兆沙啞的道:「大當家,我不得不再說一次——這兩個人,無論其中那一個,單打獨鬥已是不易對付,大當家若欲兩人一齊解決,就算分開來一次一個吧,前後鏖戰,他們也等於車輪回轉,只怕大當家太過吃力……」 燕鐵衣低沉的道:「這是無可避免的,原本,我潛伏來此的整個行動就是冒險,若須達到預定的目地,就更免不了要冒險了,明知事情多少都有些棘手,也只好竭力一試了。」 遲疑著,叢兆道:「大當家,我是否可以派上用場?替你老分點累?」 燕鐵衣道:「不必,我不隱諱的說,如果以我的力量猶難以制服對方,多加上你一個也一樣無法奏效,因為你的功夫在與我同一段層的敵人來說,發揮不了什麼牽扯之力,我想,你會瞭解?」 這是實情,所以叢兆並不覺得有什麼難堪之處,他只以自己在這一方面所能提供的協助太少而有所汗顏:「大當家,既是如此,其他還有什麼地方要我去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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