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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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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天良未泯 軟軟下垂的「斷腸紅」倏忽向上豎立,冷電眩映的刹那,光柱已經凝聚而成,並以不可言喻的快速破空暴射,目標直指章居仁。 章居仁除了用他的背齒鋼刀奮力磕擊之外,沒有更好的法子末阻擋光柱的衝激,而這種以硬碰硬的防禦手段,乃是最愚笨與拙劣的方式,因為在速度、鏑鋒旋進的頻率、撞擊的力道上,一邊為單一的運展,一邊是氣動和形質的渾然融合,疏密快慢之間,根本無從比較,他用這個法子抵抗,倒不如竄避逃命來得允當,只一出手,已註定了黴運當頭! 璀燦的光柱筆直掠過,章居仁的背齒鋼刀像著了魔似的連連叮哨跳蕩,震得他的身子也不住彈晃搖擺,耀眼的精芒推動著他,每一轉回,便有一大蓬血霧散佈,光柱掠過去再繞返,這位「鬼馬幫」的大當家早已四仰八叉的翻跌於地,如銀的白髮染得一頭赤紅! 裴瑾便在這時握劍撲上,他雙手執劍,動作疾若鷹隼,但卻欠缺身劍合一的功力,算起來,仍屬單一運作,不過,和章居仁不同的是,他採取的為攻勢罷了。 繞近的光柱迎向裴瑾,劇烈的金鐵交擊聲刹時震耳欲聾,裴瑾的利劍立刻折斷為二,只見他揮臂拔升,可是躍起的須臾,又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住似的頹然墜入光柱之內。 掣閃的寒光驟而收斂,裴瑾踉踉蹌蹌走出幾步,重重栽倒,原先英俊的臉孔已扭曲變形,雙眼凸瞪不瞑——他算好的,僅中了左胸一刀,這一刀固然致命,至少還落一具全屍。 那邊的施心痕和熊俊,在第二次雙方交鋒的過程中,並非不想幫忙,實踐他「跑不了你、走不了我」的承諾,而實在是情況的演變太快,快得待他意念始動,尚未及覓得適當機會之前,一些俱已結束。 緬刀,又軟軟垂指向地。 倒吸一口涼氣,熊俊憋著嗓音道: 「心痕,怎麼打譜?」 施心痕緩緩的道: 「錯不過一死而已,老熊,不要望了我們『天蠍會』的傳統!」 熊俊閉口不言,握著一對三尖兩刃刀的雙手卻濕漉漉的冷汗涔涔。 任霜白開口道: 「終於,我們又面對了。」 施心痕生硬的道: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幹我們這一行的,遲早會遇上這一天,任霜白,你也一樣,要求善終,皆屬奢望。」 任霜白道: 「我看得開,施心痕,因為我這一生,從來便沒有任何奢望,一個浪蕩江湖的瞎子,你叫他去貪求什麼?」 黝黑冷漠的面孔上,竟浮現起一抹罕見的笑容,施心痕道: 「這次相遇,可謂劫數難逃,任霜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任霜白道: 「請說。」 施心痕道: 「我們之間,原無深仇大恨,但我看得出,你殺機已定,你如此盼切的想要我性命,大慨為了鐘家兄妹的因素吧?」 點點頭,任霜白並不曲飾的道: 「正是。」 施心痕又笑笑: 「我猜想,更為了鐘若絮的因素?」 任霜白道: 「誰告訴你的?」 施心痕居然歎了口氣: 「孤男寡女,本易同病相憐,進而互生情愫,然後,就演變為同仇敵慨,雙心連一了,世間事,往往脫不了慣常的模式,總像這樣發展,唉,卻可憐我們的『小專諸』裴瑾那一番癡迷……」 任霜白道: 「你只怕很少這麼感慨過,施心痕,原來你除了殺人之外,也有性情。」 施心痕雙手分開,道: 「來吧,時辰差不多了。」 任霜白深深看著施心痕,一時之間,他似乎真的覺得已將對方的形像印入瞳底了,於是,「斷腸紅」錚聲豎彈,光華立盛,渾圓的光柱霍然成形,長龍馭風似的昂首而起。 施心痕的動作淩猛之極,他身形暴掠,「雙蠍螯」在光柱甫起的一刹挺插而入,光柱突兀如流波顫蕩,擴散的瞬息複又凝聚,施心痕奮身斜躍,一條左臂已血淋淋的只剩下半截! 熊俊自後往上急撲,一對三尖兩刃刀刹時形成一片刀幕,像光雨交織的羅網,沖著光柱硬生生的罩落。 一聲刺耳的裂帛聲響起,光柱突破羅網,矯卷旋回,熊俊雙刀霍脫,才要以一個翻滾動作躲避,寒芒繞射橫切,他的上半身與下半身已然分為兩段,花白瘰鬁的肚髒,立刻傾瀉遍地! 斷了左肘的施心痕三個斤斗連串翻騰,右手僅存的一柄短劍藉翻騰之勢猝飛而出,而光柱撕裂空氣,倒折伸縮,短劍一閃之下,斷為數截,施心痕的身體尚未落地,已被撞拋三尺,重重摔下。 這位「收魂鼓」亦是一刀畢命,「斷腸紅」透過他的心臟部位,直穿到底,痛苦當然有,卻極短暫,比起他一向殺人的手段,算是慈悲多了。 不錯,「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 任霜白並非毫未付出代價,施心痕果然是行家,手段夠毒夠狠,他初起那閃電似的一擊,是搶在對方人刀合一的間隙之前,雖說間隙極小,他已能利用這極小的空暇給任霜白右腰上添一道三寸長的口子。 現在,「斷腸紅」又軟軟垂指向下。 伏在那裡,一直不移不動、望似死人實則並沒有死的「蛇君子」嚴琛頓感寒氣逼來,周身汗毛倒豎,上下兩排牙齒也不受控制的磕擊起來。 任霜白沉沉的道: 「請問,這一位還活著的是幾當家?」 嚴琛呼吸窒迫,舌頭打結,竟期期艾艾的回不上話。 任霜白道: 「我雖是個瞎子,反應倒還不差,我周遭的環境狀況,向來瞞不過我,我知道這裡尚有一個活口,請告訴我你的身份!」 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嚴琛顫顫驚驚的道: 「呃……我叫嚴琛,『鬼馬幫』的三當家……」 任霜白『哦』了一聲: 「近來才新入幫,接替鐘去尋職位的就是你?」 喉頭像噎了沙,嚴琛嗓音嘶啞: 「是他們邀我入幫的……任霜白,我從來不曾覬覦過這個位子,當年他們驅走鐘去尋,也完全與我無關,我甚至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傾軋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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