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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任霜白擺擺手:

  「不要說了,大嬸,你又何嘗有罪?有罪的是那個素性多疑猜忌,走火入魔的老傢伙!」

  趙玉蓮怔呵呵的瞪著任霜白,一時倒不知怎麼接詞——這不像個受命行刑的殺手口吻呀。站定腳步,任霜白又道:

  「離開此地,你母女倆可有去處?」

  趙玉蓮忐忑的道:

  「你的意思,呃,大叔,是要放過我娘倆?」

  任霜白道:

  「正是。」

  趙玉蓮猶有恁般的婦人之仁,她啞著聲道:

  「這樣一來,大叔,豈不是連累了你?」

  乾笑幾聲,任霜白道:

  「這是我個人的事,你就不必為我操心了,我怎麼去做,自有擔當,倒是你母女二人,—定得離開『三連埠』,躲得越遠越好,否則,今天屈寂可以找我來殺人,難保他明天不會再尋別人!」

  趙玉蓮想了想,道:

  「離此六十裡路,我還有門遠房親戚能以投靠,另外,只有回娘家去……」

  任霜白搖頭道:

  「你娘家決不可回,這是一條找死的路;大嬸,至於你那門遠房親戚,屈寂知不知道有這層關係?」

  趙玉蓮抹著眼角道:

  「我告訴過他,親戚也來走動過……」

  任霜白道:

  「如此,亦不用去投靠了,姓屈的遲早也會找到那裡。」

  趙玉蓮悲憤的道:

  「他真會一點不念夫妻骨血之情,這樣趕盡殺絕?」

  任霜白低喟道:

  「大嬸,你那當家的,在江湖上有個稱號,叫做「九心絕屠」,九心者,心眼多、心思活,同樣亦就善疑多忌了?所謂『絕屠』,四個字即可解釋——便乃你方才所言的『趕盡殺絕』,他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人,你和他雖則夫妻—場,恐怕沒有我的瞭解來得深,他那等陰毒法,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臉色如同白蠟,趙玉蓮嘴唇哆嗦著:

  「我們走?走得遠遠的就是,再也不回這裡來……」

  任霜白伸手入懷,摸出一張銀票,遞到趙玉蓮面前:

  「這是張二百兩銀子的莊票,可以十足兌換現銀,大嬸,你請收下,算是聊壯行色吧。」

  後退一步?趙玉蓮忙道:

  「不,大叔,我不能收你的錢,為了我母女倆,你已付出太多!」

  顧不得避嫌,任霜白一把將銀票塞入趙玉蓮手裡,邊再三叮嚀:

  「趕快離開,越遠越好。」

  趙玉蓮握住銀票,含淚拉過身側的女兒,母女倆朝著任霜自雙雙跪下,做母親的哽咽不能出聲,小女兒卻也懂事的只在默默啜泣,娘兒倆已同時一個響頭叩落。

  等她們仰臉望去,於瞳仁間蒙朧的水霧中,卻哪裡還有任霜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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