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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夢憶柔深深凝視著寒山重,眸子裡露出一股祈求的光芒,寒山重點點頭,有力的道:「當然,真的。」

  一朵春花也似的笑容,綻展在夢憶柔那足可傾目的美豔面龐上,她望著寒山重,興奮的道:「謝謝你,山重。我想,我現在可以親親你?」

  寒山重俯嘴到她耳邊,低低的道:「等一會,找個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好不?」

  夢憶柔的臉兒配紅,她溫馴的點點頭,寒山重又道:「讓我們去看看那兩個被擄的朋友,長雄他們大約也等久了。」

  於是,寒山重挽著夢憶柔向前行去,司馬長雄與猛劄等人早已在兩丈之外,無緣大師則垂眉閉目,面含微笑,兩個被擄者置於地下,他們身上捆縛著密密的牛皮索,呢,其中果然還有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似乎年紀不大,身段兒非常炯娜,她穿著一身純黑色的緊身夜行衣,頭上包著一塊純黑的絲巾,絲巾外還露出一大束雲霧似的秀髮,此時,她深深垂著頸項,不過從側面看去,美得帶甜,有點水蜜桃的韻味。

  在這少女旁邊,是一個猴頭猴腦,留著幾根鼠須的中年漢子,他有個大疤頂,卻將腦袋後面的一把黃松松的頭髮結了個小辮子,看去十分有趣,這漢子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背後卻不知怎的被撕去了一大塊,衣裳撕裂之處,有隱隱的血跡沁出。

  輕悄的,夢億柔在寒山重耳邊語道:「山重,這兩人都是被司馬長雄捉住的,那個女的輕身功夫好高,飛躍起來就像一隻掠波的燕子,她長得也很美,但是,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睛一見了我就露出一種非常……非常仇視和古怪的神色……」

  寒山重舔舔嘴唇,有些窘迫的道:「這……這女孩子我認識,她叫郭雙雙……」

  夢憶柔一怔,吶吶的道:「你,你又認識?她……她愛你嗎?」

  寒山重咽了口唾沫,道:「我只愛你。」

  「你呀,哼,就是一張嘴巴會騙人,風流鬼!」

  寒山重知道夢憶柔的個性,碰到這種事,她如果鬱侶著悶聲不響,那麼,事體可能要鬧大,反之,她只要一氣一嗔,當時發發雌威也就過去了,這時,寒山重暗裡放下心頭的一塊大石,夢憶柔行到各人面前。

  無緣大師睜開眼睛,合十為禮,枯乾的臉上,洋溢著至誠的安慰與感佩,他迎上幾步,有力的道:「佛佑施主,施主果然化險為夷,真是可喜可賀……」

  寒山重還禮道:「謝謝大師,只是大師重托未能應命,在下實覺汗顏。」

  湛然而和祥的一笑,無緣大師道:「只要施主能平安歸來,即是天下蒼生之幸,更乃老僧心中專誠之祈,財寶之得與失,施主,已不關緊要了。」

  一側,司馬長雄躬身道:「浩穆右衛司馬長雄恭請院主福安。」

  寒山重微微頷首,一笑道:「高興麼?」

  司馬長雄敬肅的道:「院主安返,長雄較之自己揀回一條命更為歡欣,不過,院主可以渡此難關,亦早在長雄預測之中。」

  猛劄嘔嘔嘴巴,奇道:「那流瀑的威力你老兄也嘗試過了,怎能知道你們的頭兒一定可以拖著這條命回來?」

  司馬長雄看了猛劄一眼,冷沉的道:「浩穆一鼎,大威震天。」

  猛劄傷了一愣,寒山重豁然大笑道:「長雄,以後對猛大當家要客氣一點,現在,本院主與他已結成好友了。」

  司馬長雄也不禁怔了一下,他想不出自己院主如何能夠在一夜的短短時間裡,便和這個陰毒詭異出了名的邊疆梟雄結成了好友,猛劄原是個老狐狸般的惡徒啊!

  猛劄似是也看出了司馬長雄的怔愕,他碟碟一笑,道:「不用猜疑,老弟,紅獅的確不是容易交的,尤其站在你我雙方這種關係上,不成仇人已是奇跡,又如何能與你們頭兒結成好友?」

  他用手摸摸面孔,笑了笑,又道:「但是,如果在一夜之間,紅獅一連被你們頭兒救了好幾次命,那麼,這種情形就會完全不同了,紅獅是說,你們頭兒是真正出於好良心的救了猛劄幾次命,而你要明白,他原可以不救猛劄的。」

  寒山重哧哧一笑,擺擺手,道:「算了,猛劄,用不著替姓寒的吹噓了。」

  無緣大師望望寒山重,又看看猛劄,再度合十道:「善哉,善哉,自古以還,便是冤家宜解不宜結……」

  猛劄嘴巴張了一下,似是想對無緣大師說些什麼,寒山重曉得這位邊疆大豪要提起白玉宮內珠寶之事,他連忙咳了一聲,打岔道:「晤,現在,似乎應該先問問眼前這兩個陌生朋友的來龍去脈了。」

  司馬長雄湊前一點,低聲道:「院主,這一男一女的輕身之術十分高強,他們故意到長雄等人停身之處露出行跡加以誘引,長雄與無緣大師費了極大的功夫才生擒了這兩人,本想立斃掌下,但那女的卻說……卻說與院主有舊……」

  寒山重頷首一笑,道:「是的,而且,老朋友了。」

  說著話,寒山重已行到那位被捆得像棕子一樣的少女面前,他爾雅的一揖,清朗的道:「郭姑娘,久違了,多年未見芳顏,卻不料會在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之下重逢,姑娘,你可好?」

  那黑衣少女郭雙雙,驀地抬頭瞪視著寒山重,一雙明媚卻又憔悴的眼睛裡有著太多難以言喻的情感,寒山重被她看得有些尷尬,習慣的撇撇嘴唇,低低的道:「可要為你松了綁?」

  郭雙雙秀麗而甜蜜的面容上這時沒有一丁點笑容,她咬著牙,語聲自齒縫裡傳了出來:「寒山重,五年沒有遇見你,見了面,你就是剛才那幾句話?」

  寒山重半閉上眼,談談的道:「不錯,你或者是覺得裡面諷損的濃度太大,可是,你要先問問自己,此來何為?」

  郭雙雙冷淒淒的一笑,道:「報復你。」

  寒山重哼了哼,道:「金易允你多少珠寶珍玉?」

  郭雙雙那兩道柳葉似的眉兒一豎,怒道:「住口,寒山重,你休要如此污蔑姑娘,姑娘一點好處也沒有要,只是要看看你成為階下囚以後是什麼樣子,你,你高高在上已經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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