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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那邊……

  紅獅猛劄正與兩個手持豹尾鞭的大漢拼鬥著,地下躺著那瘦皮猴似的漢子,看情形,紅獅一半時還占不了上風,當然,也不會吃大虧。

  寒山重連串十六掌逼得眼前兩人忙不迭的左藏右躲,他淡淡的道:「張老九,你是為財而來,但財呢?在何處?姓寒的問你。」

  張九掄起扁擔,氣吼吼的道:「在你身上!」

  寒山重哧哧笑了,扁擔次次擦著他的身軀過去,猛一翻手,他差一點抓著,張九慌忙後退,寒山重卻一晃一閃,在一聲慘號中,將那名使鉤的壯漢震飛出三個滾才僕倒地下!

  張九雙目皆赤,他憤怒的大叫道:「卑鄙!」

  寒山重左右各十掌猛瀉急劈,冷冷的道:「兵不厭詐,懂不?」

  喘著氣,張九又被逼退了三四尺,側面,忽然傳來猛劄的大吼,寒山重目光急斜,看見一根豹尾正重重的敲在他的肩上,而另一個使豹尾鞭的大漢,卻己被猛劄硬生生摔出尋丈之遙,一聲不吭的躺在地下。

  有如天際的一抹流電,寒山重似要追回千億年逝去的時光,猛閃又回,在這一剎,那名使著豹尾鞭的大漢已打著轉子跌翻於地,口裡血如泉湧。

  眼睜睜的看著,眼睜睜的瞧著,大扁擔張九竟沒有一絲兒辦法稍做阻止,似在一個噩夢之中,空有萬鈞力,但卻虛迷的施展不出。

  寒山重身形候然加快,翻飛掠舞,穿插遊刃,掌影成山、如水、似水、像風,漫然彌布周遭,呼嘯著,號陶著,迴旋著,縱橫著,仿佛銀河的群星崩落,崩落在天地間,都變成了掌影:

  似一根緊繃的銅線驀然中斷,拔了一個尖音于半截,張九窒息的吼叫了一聲,踉蹌轉出七八步,一屁股坐倒,雙手捂著胸口,黃豆大的汗珠自他額際淌下,喘得像頭牛,臉,白得似紙,他每喘一口,鮮血便噴出一大口,看樣子,這位大扁擔只怕已活不長了!

  寒山重一拂衣袖,冷然道:「張老九,在關東,你算得上一把手,在這裡,呢,你卻難得賣狂了。」

  說到這兒,他突然一驚,回頭尋視猛劄,卻見猛劄正與另一個穿著藍綢短衫的虯髯大漢互相彎著腰在遊走著,兩個人一聲不響,俱瞪著眼注視對方,那模樣,極似一對鬥雞。

  地下,橫七豎八的躺著六七個人,四周一片寂靜,天已亮了,寒山重正待上前協助猛劄,背後一陣弦動的風聲已猝然撲來!

  他頭也不回,微一塌腰,反手就是一肘十三掌,身形略一左晃,驀向右斜,一記「回命腿」,「砰」的一聲,已將一個軀體踢飛出去。

  隱隱的,寒山重聽到了幾個驚懼的呼聲,撇撇嘴唇,又有四條人影在他冷冷的一笑裡自四個方向襲來。

  「閃星魂鈴真的壓不住你們麼?」

  他暴吼著,自四柄靈亮亮的「龍鱗鍘刀」中閃了出去,眼前,是四個像貌相若,年約三句的灰衣漢子,四個人一式緊身衣,薄底靴,唇上留著相同的短琵,每個人都流露出一副精悍之氣。

  「好個『玄月四鷹』,你們哥們也都瘋了!」

  寒山重冷冷的扔過一句話,暴起九腿十七掌罩了上去,玄月四鷹候散又聚,四柄鋒利的鋼刀霍霍如電,密密絞合而到,四個人攻守進退之間,不但緊湊熟練,而且是精奇詭異無比,有如眼網晶牆,漫天羅地!

  以腳尖拄地,像一個急旋中的陀螺,寒山重呼嚕嚕的向後直轉出去,快得像一陣風,在他旋動中,一條瘦削的黃影似怒矢一樣暴起,那麼猛烈的向他沖來……

  「奸朋友,你也早該來了!」

  寒山重驀的一個大斜身,拌掌反劈之下,身形貼著地面射出尋丈之遙,直到快要碰到一塊岩石,才奇妙的挺飛而上,飄逸的立在岩石頂端,而他在這幾個動作的遊移間,已經躲過了五個敵人的三十七鍘刀與九腿十二掌!

  那條撲來的黃影,在曙光下,面色顯得出奇的枯癟蠟黃,呢,久違了,那不是河魔金易是誰?

  玄月四鷹迅速分開,小心翼翼的圍了上來,四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視著岩頂上的寒山重,四張嘴唇緊緊抿成一式微微下垂的弧線。

  河魔金易一步步的走了上來,他那充滿了邪惡的眼睛裡,流露出像火一樣的仇恨及怨毒,臉上的肌肉,在微微痙攣著,即使一個完全屬於局外之人,看了金易這等模樣,也會頓時明白他對寒山重的仇恨有多深,有多重!

  寒山重半闔著眼簾,淡淡的道:「玄月四鷹,翼境的買賣不強了麼?動腦筋動到姓寒的頭上來?你們掌管撐起的萬兒不容易,為了金易這頭老狗毀掉實在可惜……」

  玄月四鷹沒有回答,四柄鋒利彎曲的龍鱗大鍘刀閃泛著冷森的光芒,映著他們四張沒有表情的面孔,這情景,殘酷而凶厲。

  河魔金易瞪視著寒山重,語聲生硬得似帶著疙瘩:「寒山重,金易曾經告訴過你要回來尋你,現在,姓金的已經回來了。」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是的,只可惜你仍然沒有什麼出息,在這段日子裡,顯然你老兄過得亦不如意,昭!」

  河魔金易的神色黯淡了一下,又倏然兇暴的道:「不論是否如意,寒山重,我只要取了你的狗頭,今生今世便不做他想!」

  嘴裡「嘖」了兩聲,寒山重冷冷的道:「假如你成功了,金易,你今生今世也不算白活一遭了。」

  河魔金易全身抽搐了片刻,大步朝前踏進,而當他的腳步剛剛抬起,玄月四鷹的四大鍘刀已斜斜掠起四道光弧,那麼冷森森的交叉又斬向岩頂的寒山重!

  似一股煙霧飄起,寒山重輕俏的浮在空中,又像一抹流電般淩厲而快速的倒翻而下,在同一時間,已同時向玄月四鷹分別拍出十二掌,兩腿仿佛絞盤般絞向河魔金易的頭頂,就似同時有數十個寒山重一起出手一樣,威力暴烈得驚人!

  於是……

  玄月四鷹與河魔金易齊齊往後撤退,縱使他們心中萬般不願如此,但卻又不得不如此。

  寒山重毫不遲疑,再接再勵,緊跟著又是電光石火般的三十一掌十七腿漫天湧上,他口中大叫道:「不要盡是逃避,五位,練了這麼多年把式,你們就只會退讓麼?好謙虛!」

  河魔金易氣得乾枯的面孔煞白,黃色的布衫驀然漲起,掌與腿連接成一片急勁的黯影,夾雜著移鼎裂碑的力道呼轟湧上,四周,四柄龍鱗鍘刀的寒光亦如此狠辣的布成一個透明的弧蓋,自空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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