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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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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元低叫了一聲,道:「老弟兄,你裝好漢可別將老哥我也拖下去,老實說,妨則無妨,不過,能免了更佳……」 包川又嘻嘻笑了起來,道:「左衛方才還英雄蓋世,怎的只這頃刻就反穿皮襖裝起老羊了?」 遲元兩隻銅鈴眼方才瞪起,寒山重己忽的坐了起來,沉聲道:「開始行動。」 沒有人敢再說笑了,司馬長雄與遲元向寒山重匆匆抱拳別過,輕輕匍匐到蘆葦邊緣,略一召集,已帶領三十名大漢潛出外面,謹慎而又迅速的往湖邊摸去。 薩牧非自來不善水性,他朝已經快要接近湖水的幢幢人影看了看,吸了口涼氣,包川己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走了,老薩。」 一百多名浩穆壯土身背強弩,兵刃全藏在衣衫之內,靜默而矯健的魚貫潛出,不一刻,已經移出去老遠。 自蘆葦盡頭,神釣曹耐吏親自牽著寒山重的比雷過來,蘆杆輕輕的嘩啦著,寒山重躥上前去,他接過韁繩,低聲道:「耐吏,那十大籠松鼠都帶妥了?」 曹耐吏微微頷首,遞過一個皮囊給寒山重,關注的道:「院主,你獨自犯險,可要留心。」 寒山重拍拍他,笑道:「不會有錯,我不是第一次獨自犯險了,況且,這也只能算打一場頭陣而已,耐吏,馬匹匿藏處不會有問題吧?」 曹耐吏搖頭道:「安全得很,屬下已派遣十名弟兄擔任守衛,在後面的密林深處,每一匹馬都已加以枝葉掩蔽…… 寒山重滿意的道:「好,現在,耐吏,小心去吧。」 曹耐吏躬身為禮,默默退走,跟著他身形隱入夜暗之中,尚有二十多條魁梧身影,其中,有十個人影上各背著一個橢圓形的大籠子,籠子外面罩以黑布,嘿,這裡面是一些將擔任惡作劇的小把戲。 這一片白頭的蘆葦,已經寂靜下來,風吹得更緊了,蘆杆兒擁擠著,嘩啦嘩啦的像在哽咽,或者,它們應該嗚咽了。 湖水悄悄的拍打著沙岸,聲音輕微,輕微得涼森,天上,甫臨的夜黑得像濃墨,烏雲湧蕩著,有一股子不安的鬱悶與驚悸,這是深秋的夜晚,蕭索得很。 寒山重盤膝坐在地下,眼簾微闔,他借著這短暫的時間在調運著體內一股精純之氣,叱雷在他身旁伏臥,這頭機靈的馬兒,仿佛也明白即將有一場什麼要來臨,它的鼻端不敢往主人身上觸嗅,一雙巨眼卻眨呀眨的,誰也不知道自異於,人類的別一種動物腦中會在此刻思維著什麼,緊張,抑是興奮?約莫過了盞茶時光,寒山重緩緩的站了起來,叱雷也四蹄挺立,搖耳抖身的挨立一旁,輕輕拍拍它的頭,寒山重騙腿上馬,一抖韁繩,火刺刺的衝開蘆葦奔了出去,像一枝怒矢! 此雷方才馳出百多步,寒山重已一夾雙腿,轉奔向堅硬的土徑上,他換了左手執韁,戴在腿上的銀鈴兒聲音就叮噹的響了起來,幽幽的,清雅的,卻又蕩人心魄的傳出老遠。 鐵蹄敲擊著地面的聲音?仿佛是一千名鼓手在興奮的擊著鼓,如驟雨,如密雷,更似魔神的巨錘白天邊一路錘來!蹄聲響著,在這嘈雜的聲音裡含蘊著殺伐,含蘊著狠厲,更含蘊著那令人汗毛豎立的銀鈴震盪之聲,這些聲息,在夜暗中清脆無比,帶著一股淒怖,血淋淋的。 於是…… 三裡來路的距離極快接近了,幾十丈外,直通往小靈州上的那座寬大的青石橋已看得十分清晰,橋首以花崗石雕刻的一條巨大白龍仍然如往昔一樣昂首翹尾,神態威猛如生,在這座石雕白龍的石基之下,有數十名連袖至肩紛繡著一條白龍圖案的彪形大漢,一字排開,數十把弓箭對著寒山重鐵騎奔來的方向。 看得出這些白龍門弟子異常緊張,他們每一雙眼睛都大大的瞪著,額上青筋暴露,因為,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也寧願不信,不信在那片急劇的馬蹄聲中隱隱傳來的清脆鈴聲。 兩名頭目似的大漢並立在青石橋的橋頭,高挑的四盞氣死風燈映著二人的魁梧身影,長長的拖在地下,氣死風燈在夜風裡搖晃,映在地下的影子也在搖晃,像是無邊苦海裡無聲顫慄的冤魂。 於是…… 蹄聲更近了,似是一陣陣的焦雷在耳邊,當然,那叮噹不息的銀鈴聲亦響得更急促了,像在輕扯人們的心。 峙立的兩名大頭目,其中一個已在遠處的單騎一躍之下,看清了那名駿馬雙耳間雪白的鬃毛,那極快而又刺目的略一揚閃飄拂,宛如一柄利劍陡然插進了他的膽囊,這名大頭目猛一哆嗦,窒息的嚎叫:「是寒山重……」 他身旁的夥伴也如雷殖般的一怔,又候而火燒眉毛似的跳了起來,心膽俱裂的大叫:「快放箭,快,快……」 弓弦的「錚」「錚」之聲隨即響起,利箭如飛蝗翼鼠,在空氣中呼嘯著織射而去,另一名大頭目手足抖索著回首狂叫:「李老九,趕快回去催請各位師叔……快呀,你這狗娘養的!」 一條人影有如喪家之犬,亡命般奔回橋上,在這邊,利箭的目的物已像飛一樣剽悍的接近,射到身前的箭矢,全被馬上騎士舞起旋轉的皮盾砸飛震落,「噗」『噗」之聲宛如雨打蕉葉雖然急劇,卻毫無損傷。 兩名大頭目絕望的呻吟一聲,在這麼峭厲的秋風裡,卻滿身汗透的抽出兵刃,面孔五官扭曲著瞪視著那匹長奔短躍的鐵騎猛烈沖到!鞍上的寒山重,神色冷漠肅然,到了青石橋五丈之遙,他猛一帶韁繩,叱雷已長嘶著飛躍而起,前蹄甫始著地,一個弓背再度躍躥出尋丈之外,而皮盾斜揮,三名白龍門弟子已嚎叫著被震落橋下! 叱雷的鬃毛似雪花飄散,寒山重在馬上猝然長身,戟斧的光芒暴閃,又有兩名白龍門弟子攔腰斷成四截!一名大頭目偏著頭,鼻孔大大的張著,臉色青白的狂沖上來,口裡嚎叫:「寒山重……你這狗……」 寒山重的身軀在馬背上一翻一旋,巧妙之極的讓開了這名大頭目狠砍惡殺的七刀,戟斧倒掠,「呱」的一聲,這名大頭目的腦袋已被削去一半: 就在斧刃閃過,血濺肉飛的時候,寒山童已同時筆直的橫臥馬上,他的雙腳如電掣般伸縮,四名偷偷奔奔的白龍門弟子,仿佛被強力彈簧彈起的圓球一在,滴溜溜滾摔而出。僅存的那名大頭目已恐懼得聯手中的樸刀也握不住了,他大叫一聲,像喝多了酒的醉漢,踉蹌不穩的往石橋上奔去。 寒山重抖韁淬奔,在鞍上的軀體左翻右斜,前後施展,斧盾交相閃舞,血肉紛飛裡慘號不息,很快的,他已追上了那名魂顫魄散的大頭目! 「你就是如此窩囊的率領你的兄弟麼?」 寒山重冷冷的說了一句,那名大頭目駭然回視,那張面孔,簡直已被「驚懼」充塞得變了形,面色慘白如紙,全身抖索得使他的樸刀「嗆啷」一聲墜落橋上! 唱了一聲,寒山重正待放倒他,三五隻利箭已自橋端猝然射來,他哼了哼,轉騎揮盾,那名大頭目卻瘋狂般乘隙跑向黑暗,但是…… 被寒山重磕飛的利箭,有兩隻「嗡」的一聲震起,像是兩條流星的曳尾,溜瀉向後,其中一隻,已那麼恰巧不過的,殘酷得令人掩目的鑽入那名奔出十多步的大頭目背脊,連一聲哀號也不及發出,他那高大的身軀已僕倒地下,寂然不動: 寒山重大吼一聲,再度返沖橋頭,在叱雷的鐵蹄飛嗅裡,他的戟斧已霍然掠起一片銀流,暴旋之下,方才施放冷箭的七名白龍門弟子悲嗥匯成一片,有五具屍體,血雨蓬灑,連肚帶腸的被絞得塊塊片片,似被無數隻魔手活生生扯裂,又活生生的用力投擲在橋首雄踞著的石雕白龍之上! 於是,那條白龍,現在已更加威嚴悅目了,龍身斑斑點點,血肉蘸貼,翹起的龍鬚之上,還掛著一顆突目裂唇的人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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