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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第四十一章 猱殞命絕

  天井中的激鬥,已因寒溪二矮謝竹的殞命,而更加劇烈,各人情緒的憤怒,亦已到達了飽和點。

  烏猱秀士一面傾力與戰千羽拼鬥,心中又在為同伴的慘死悲憤,更為銀弧頭陀的驟而逃生感到怨恨。

  一個人,任你武功再高,在與效交手之際,卻是萬萬分神不得,否則,你便等於是在和自已的生命開玩笑。

  烏猱秀士這時悲憤交集,雙目怒睜,在心神的激動之下,他那原是冷酷陰沉的面容,已深深的刻劃由片緊張、憤怒、悲淒的線譜。

  於是,在紅面韋陀戰千羽的一輪急攻猛打下,烏猱秀士已感到支撐不住,腳步緩緩向後退去。

  江青那及瑩潔如玉的手掌上,仍!是一片白淨,因為他由手的快速與功力的奇詭,是以,他劈飛謝竹的頭頂,手上也沒有沾染一絲血漬。

  寒溪二矮僅存的冷非,這時形若瘋虎般揮功著手中鋒利的月牙兵器,原本木訥的面孔肌肉,這時痙攣的微微抽搐著,他目光中所透露的神色,幾乎已不是人顯所慣有的那種表情,那只有在一頭受創的野獸身上,才能發現這種令人驚悚的目光。

  江青沉穩而冷靜的快速身法,在這有若驚濤駭浪的寒芒中悠然閃掠,灑脫無比,在他每一次出手中,皆是將冷非逼得招架不迭,左閃右躲。

  但是,這凶名久著的寒溪二矮之一,卻好似已不將自己的性命看做一回事,在每一次的被迫後退後,又狂吼連聲的再度撲上,而且,所出招式之狠辣陰毒,俱是與敵同殉的絕著。

  冷非這時根本看也不看那已屍橫就地的拜弟一眼,但是,自他此刻近乎半神經質的形態中可以看出,他早已為拜弟之死而悲痛欲絕了。

  立於側旁的大旋風白孤,凝目注視著這完全是一面倒的激戰,不由暗自搖頭。他低聲向身旁的蛟索飛錘道:「岳兄,這個場面要是老夫麼,就死力拼,要不就突圍逃走,如此不死不活,纏到幾時方休?」

  蛟索飛錘望著江青那淩厲快捷的身手,哈哈一笑道:「白兄說的是,不過,只怕這兩個怪物,此刻想逃走也不行了……」

  說著,他一摸後肩,濃眉微皺道:「媽巴子的,适才一用力,昨夜挨的一掌又在作怪了,狗養的銀弧頭陀,若不是這傢伙施出那弧劍暗器,兄弟尚認他不出,可恨這小子倒開溜得快,否則,兄弟後肩這一記,可得連息討還!」

  白孤微微一笑道:「當然,不過這小子吃了虧才溜走。呵呵!他肩胛屁股後面亦挨上老夫兩掌,饒他內厚皮實,也得養息個十天半月……」

  蛟索飛錘目光又瞥及地下那死狀淒厲,身首異處的謝竹,心中有些寒悚,口中呢喃:「江老弟好似已動了真怒,這矮胖怪物若不知機,看情形,只怕也難逃公道。」

  二人正在低聲談論,正與雲山孤雁夏蕙三人遊鬥的那只異種烏猱,突然掀唇露齒,厲叫連聲的向三人加快撲擊起來。

  這只烏猱行動之快,身形之速,確是匪夷所思,令人震悚,只見一團尺許高矮的黑影,若一片烏雲般在夏蕙等三人的身側往來閃躍,爪抓齒噬,快如電閃。

  夏蕙武功,在武林中來說,已可列入中流,兩天星麻姑錢素與祝頤二人,身手更是不弱,但是,在這頭烏猱的疾飛猛撲下,卻僅能將它牽制而已,若想更進一步將這異獸擊傷,卻不是一件易為之事。

  江青亦已望見了身外的情勢,他微一閃幌之間,已戮出三指,踢出十二腿。

  在冷非閃避招架中,江青已沉聲喝道:「朋友,你難道尚不知悟麼?閣下武功雖高,卻仍非江某之敵,此刻閣下如肯停手離去,江某決不稍加阻攔!」

  冷非一揮手中兵器,劃出一溜半月形精芒,銳風呼嘯中,同江青疾攻而到。他嘶啞的大罵道:「姓江的,今日不是你,便是我,老夫拜弟的一條性命,已然斷送你手,便這麼輕易的一筆勾消麼?」

  江青提足體內急速流轉的一口真氣,快捷無比的在溜溜寒芒中上下穿走,他冷冷一笑道:「朋友,你道江某是畏懼於你麼?如在十招內閣下仍然頑抗不退,那麼,你那位拜弟便是榜樣!」

  冷非聞言之下,淒厲的一笑,手中兵刃「單月鋤」猝然帶起刺耳銳嘯,每一道銀光皆如一片銀山,綿綿不斷的壓向敵人,口中同時大叫道:「江青,寒溪二矮便請你一便成全了!」

  叫聲中,他左掌倏然揮揚,一大蓬黑色煙霧,已向江青罩到!來勢之疾,幾乎與手中兵器在同一時刻。

  江青星目中寒光倏射,厲喝道:「這是你自已我死!恕不得江某。」

  隨著語聲,他那瘦削的身軀,已奇異的俯倒地下,離著地面僅有一寸空間,彷若脫弦流矢般,颯然閃過那彌漫的鋤影和黑霧,在不可逆料的角度中,平射到冷非空門之內!

  冷非做夢也想不到敵人的身法,竟是如此怪異奇幻,他兵刃暗器已在同一時間,全然落空!

  於是,正在他魂飛魄散,手足無措的當兒,江青已長笑一聲,邪神嫡傳約五大散招之一:「陰冥陽關」已疾使而此!

  在一聲慘叫尚未停息之前,一陣血雨已漫天揚起,冷非那肥腫的身軀,已淩空飛起,又重重跌落地下假如你目光銳利的話,你便可以發覺,冷非那肥胖的身軀,只是飛出一半,他的兩隻腳,卻仍舊留在原處!

  江青适才那「陰冥陽關」一招施出時,已在瞬息之間以左掌生生斬斷冷非雙腿,右掌卻印在敵人小腹這時,那雙自膝以下斬斷的小腿,仍然立著未倒,鮮血橫流,斷口處十分整齊,極似以利刃砍斷的一般。

  但是,它的主人,卻早已寂然不動的僵臥地上,雙目暴突,面色有如死魚的肚皮,恐怖中帶著淒慘。

  白孤立在一旁,任他見多識廣,歷經生死,望著地上的兩具屍體,望著那脫離人體,模樣令人作嘔的兩條殘腿,亦不由悚然動容。

  不錯,一個人的生死,對別人來說,並不見得是件大事,但是,若是他死亡的氣氛過於淒厲,那麼,便往往會給那身外之人,留下一個深刻的感受。

  江青面色微見蒼白,他嘆息一聲,呢喃道:「我已勸過你了,這怪不得我。是的,怪不得我……這是你自己要尋死路……」

  他望著面前的景象,心中卻有絲絲悔意,但是,他這時又能做什麼呢?有些時候,雖然有人做了一件事,而且不論這件事善惡如何,卻不見得一定是這人的本意願為。

  大旋風白孤緩步上前,輕拍江青肩頭,和聲道:「四弟,對這種人何值難過,要知道,世上的事全是一個反比,這人如果將你殺死,他也會似你這般過意不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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