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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說出這五個字,全玲玲喉間一陣梗塞,戴身奔去,當她轉身時,兩顆冰冷而晶瑩的淚珠,已灑落地上。

  江青望著全玲玲孱弱嬌小的背影,逐漸消失於夜影中,心中有著一股極度的惆悵,好似在驟然間失去了什麼,心頭有著一片可怕的空虛。

  他驚懼的問著自己:「我真愛上她了!這是真的!真的!」

  長離一梟搖頭一歎,關懷的走過來,一扶江青肩頭,慈祥的道:「小兄弟,自古情關最難堪。呵呵,把心情放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日後時間正長著哩。」

  江青尷尬而落寞的一笑,正待說話。

  一個蒼勁而沙啞的語聲,已激功的響起道:「四弟,四弟!你無恙麼?」

  江青急急抬頭望去。夜色中,數條人影已向他奔來。

  領頭之人,赫然正是那左臂裡著白布的紅面韋陀戰千羽!他身後則跟看神色憔悴亢奮的大旋風白孤、天星麻姑錢素、祝頤,及那目蘊淚光的雲山孤雁夏蕙!

  戰千羽一步搶上,緊緊將江青抱住,顫聲道:「四弟,若不是你,為兄等只怕早成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了!」

  大旋風白孤亦縱聲笑道:「四弟啊!若非你搬請長離島各位壯士來援,二哥這個大旋風,恐怕進那撈什子再世牢也旋不出去哩!」

  天星麻姑亦神情欣愉,尖聲道:「公子,嘻嘻!你可真是法力無邊哪,長離一梟那老兒誰請得動?可是他卻為了公子如此費心盡力!」

  江青正深深的凝視著夏蕙,二人雖未交談,但已由那互注的目光中,傾訴了說不盡的千言萬語。

  錢素話聲才一入耳,江青已悚然一震,面孔生熱,也瞪眼斥道:「錢姑娘,休得如此出言無狀,你對衛前世豈能如此稱呼?」

  這時,灑然卓立一傍的長離一梟衛西,已莞爾的一笑道:「無妨,無妨,老夫生性最喜豁達之入,呵呵……老弟,還不將面前各位,為老夫引見引見麼?」

  戰千羽等人陡然全身一震,急急將目光移去,一個玉面朱唇,儒衫飄拂的中年書生,已向各人面前行來。

  戰千羽等人雖然久聞東海長離一梟之名,卻從未見過其人,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位名望崇高,年逾七旬的江湖梟雄,竟是一個如此俊雅儒秀的書生!

  江青向長離一梟微微一笑,逐將拜兄及夏蕙等五人,一一為長離一梟及絕斧客陸海、黑煞手仇雲等引見。

  戰千羽等向長離一梟誠摯的表達謝意,天星麻姑錢素卻面如豬肝,忸怩不安的站立一側。

  江青裝做不見,與雲山孤雁輕聲細語著。但是,夏蕙卻可自心上人那雙失神的眸子中,發覺了一絲隱約的悵然與憂戚,因為,在她已然脫險之下,江青原應該激奮欣慰才對啊!

  夏蕙心中有著一股下意識的怔忡與不安,她說不出為什麼,但她總感到心上人一定遭到了一件使他憂慮的事情。

  這時,長離一梟已沉聲道:「吾等可以離去了,此次進襲煙霞山莊,總算功成而退!」

  他又回頭道:「陸旗主,由烈火旗殿后,請飭令所屬,做最後一次搜索,並清理一切善後事宜!」

  絕斧客陸海答應一聲,同各人略一招呼,已返身而去。

  江青蹌踉的行不數步,夏蕙已驚覺的上前攙扶,她嬌柔而急切的道:「青哥,你……你已受傷了。為何不早對我說?」

  江青強顏一笑,啞聲道:「沒有什麼,僅是一些浮傷!」

  夏蕙瞋目道:「還說浮傷?你分明內俯已經受震,啊!左掌竟流了這麼多血,氣色亦如此灰敗。青哥,你……苦了你……」

  她焦急而憂慮的緊扶著江青,花容在憔悴中變得更加蒼白,全身亦輕微顫抖,這是兩心相系時的深刻關注啊。

  江青感激的緊倚看夏蕙,二人接近得連彼此呼出的氣息,也可清晰可聞。

  這時,一干人等已行過一條碎石道路,來到前後莊分野處的那座大廳。

  四周盡是殘破毀壞後的刀斧痕印,血跡斑斑,兵器零亂棄置各處,地上尚有看無數面目可怖的屍體,景況在蒼涼中,帶著陰森。

  但是,此刻周遭卻一片寂靜,激鬥已經停止,殺喊聲已寂無可聞了,一切都顯得如此平靜,好似未曾發生夜間那幕慘烈的悲劇一樣。

  世上的一切,都好象大海中的一個浪泡沫,任你開始是如何激烈與絢爛,到終來卻總是煙消雲散,歸於烏有。

  這沒有什麼奇怪,因為任何事情,凡是有一個起頭,便終會有一個結束,而結束後,又往往是那麼寂靜與冷清。

  眾人行至大廳之前,長離一梟已回頭說道:「小兄弟,你可要進去與那雙飛仙子全楚楚道別麼?」

  他說到這裡,語聲不由微微一窒,因為,這武林中的一代梟雄,已發覺他正親密偎依夏蕙的臂彎裡!

  而除了她對江青有著深切的情愫外,還會有什麼理由解釋夏蕙這種體貼而溫柔的舉動呢?

  長離一梟暗自責備自己出言過於直率,他忖道:「唉!這位小兄弟真是個多情種子,看情形,那位美麗姑娘,可能也對他深深的愛戀著?」

  這時,戰千羽等人聞言之下,不由俱皆一怔,大旋風白孤性子最是無遮無攔,他大聲道:「什麼?四弟竟與那全老兒兩個寶貝女兒認識?奇怪,怎麼老夫一點也看不出來?」

  雲山孤雁夏蕙全身一震,一股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盡力忍著雙眸中流轉的淚水,別首他視。

  夏蕙這種感受,是突然而下意識的,但是,也何嘗不可解釋這是一個深刻的愛意所驅使,沒有愛,那會有這酸澀的感覺呢?

  江青猶豫了一刻,他終於苦笑道:「蕙,讓我進去看看全姑娘,至於我為何如此,待事後我再詳細告訴你。」

  說看,他已蹌踉向大廳內行去,夏急急扶著江青幽幽說道:「青哥,你別誤會,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我……我不敢,也不配。」

  夏蕙的語聲十分細微,僅有離得最近的紅面韋陀戰千羽聽到,他深恐這一對冤家當著眾人面前發生蹩扭,急忙呵呵笑道:「全立的一對掌上明珠,聞說他十分疼愛,這一次可算割去他的肉了!」

  長離一梟諸人微微莞爾一笑,江青已與夏蕙進入大廳之內。

  他心中為了夏蕙适才之言,正有如刀絞般難受,但是,在此時此地,你又叫他說什麼好呢?

  二人腳步踏入廳中,四名灰衣大漢已迅速撤去戒備,全楚楚這時孱弱頹唐的坐在一張桃花心木製成的太師椅上,顯然她在疲累受傷之下,已是脫力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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