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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原來,江青始才驟見白孤身形旋回之際,虎魂魯枯竟然緩身撲向白孤,於是,江青不待第二個意念自腦中浮起,也急掠而出。

  他恨極了煙霞山莊如此跋狂傲之態,故而早已將一身精渾深厚的「離火玄冰真氣」提至頂點,流布體內,出手之間,全以真力推動,決不留情。

  虎魂魯枯在這昔年邪神睥睨天下的「離火玄冰真氣」之下,焉能抵敵得住,加以他救人心切,一上來便以內家真力,與江青硬拚,如此以硬對硬,他豈有不受傷之理?

  此刻,場中有著一度為時極短的沉靜,隨即在飛索專諸的示意下,四名黑衣大漢,搶入場中,將虎魄虎魂兄弟二人,扶入莊後休息療傷。

  江青隨同白孤回座後,始才坐下,飛索專諸卻忿怒的笑道:「二位的表演真是好極了,不過,江大俠以此種方式將老夫屬下擊傷,也還懂得武林中交手的規矩麼?」

  江青沉聲一哼,說道:「全莊主此言未免有夫公允,适才之事有目共睹,若非那虎魂不顧信義,妄想自背後暗襲在下拜兄,在下也不會出此下策,這實是貴莊之人先行破例,嘿嘿,在下才起而效尤。」

  飛索專諸全立重重的哼了一聲,一絲殘酷陰毒得令人有些毛髮悚然的微笑,已隱浮在他的咀角上。

  這時,花棚之外,驀然人影一閃,九梭絕命馮雄,掠身而至。

  他先向全土等諸人微微抱拳,接著又轉身說道:「老夫适才有事外出,未及一睹江、白,二位好漢那蓋代絕學,的是遺憾之至,現在麼,倒想不自量力,與白大英雄印證一番……」

  九梭絕命馮雄形狀枯瘦,說話的音調,亦永遠是那麼冰冷陰沈,不帶一絲活人的氣味。

  大旋風白孤這時正自坐在椅上,微微閉目調息,間言之下,不由霍然立起,大笑道:「白孤早知威名鼎鼎約九梭絕命,要想抖露抖露我白某人……不過,嘿嘿……只是恐怕未必見得就能讓閣下稱心如意呢……」

  九梭絕命那乾癟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笑容,他冷冰冰的道:「誰能叫誰認栽,現下豈能定言?大旋風,咱們還是手底下分個明白。」

  大旋風面孔驟寒,正待長身掠出。

  紅面韋陀戰千羽忽然一拉白孤衣角,緩緩站起道:「馮兄,江湖上有句話道:「刀磨兩面光」,嘿嘿,那一面生了鏽,也得斟酌斟的,馮兄只顧一面,卻不想老夫二弟也已交過一場手了?馮兄如此說話,不是嫌透著有些佔便宜的意味麼?」

  九梭絕命聞言之下,雙目倏然怒睜,煞氣隱射中,他向紅面韋陀陰沉沉的說道:「戰千羽,老夫敬你在中原武林中,原是成了名的人物,故而才留予閣下幾分薄面,既然閣下如此不識抬舉,便請放馬過來,難道老夫尚會畏懼於你不成?」

  戰千羽呵呵一笑道:「好說,老夫倒十分感激馮兄留予老夫的這幾分薄面,不過,老夫卻只有心領了。」

  說話中,戰千羽已緩緩踏出花棚之外。

  九梭絕命馮雄,沉樁立馬,神態穩練,十分凝重的注視在紅面韋陀戰千羽身上。

  他為人雖然狂傲,卻也知道紅面韋陀戰千羽,是個極為難纏難惹的人物。

  就在戰千羽徐步向外行出之際,銀衫青輪萬兆揚已沉聲向飛索專諸全立道。」全莊主,料不到戰老兒與江青等人,已結成異姓兄弟,如此一來,吾等可是欲罷不能了。」

  飛索專諸全立陰沉一笑,面無表情的道:「無毒不丈夫,萬兄,咱們豁出去了!」

  銀衫青輪好似起了一陣輕微的震悚,隨即,他回過頭去,不再說話。

  此刻,紅面韋陀戰千羽在場中抱拳一禮,腳下不丁不八,右掌搭在左手虎口之上,氣度之沉雄,果然不愧武林白道中一代名豪。

  九梭絕命馮雄卻冷哼一聲,沒有還禮。

  戰千羽心頭正自忿然,九梭絕命缺暴叱一掌,出手便是他獨擅的「兩儀手」中絕招「指天問心」。

  掌勢宛如天瀑倒流,又似地泉突湧,上下齊出,攻向戰千羽全身要害重穴。

  戰千羽大喝一聲:「來得好!」身形斜偏,右掌「斜切手」急劈馮雄肘部關節,左掌一招「環中月」暗含小天星掌力,印向馮雄丹田,一招兩式,淩厲無匹。

  九梭絕命馮雄冷笑一聲,閃電般往後躍退,幾乎在他腳步沾地的同一時間,緊接著又如有彈性般掠身向前。

  雙掌起處,「兩儀手」中絕學滔滔而出,須臾間攻出二十一招!

  紅面韋陀戰千羽毫不閃躲,腳步釘立不動,掌勢亦如風雲驟起,滾滾湧合,大馬金刀的連續反擊二十三招。

  他此刻已將自己久已不用的「風雨三十六套」使出。

  二人身形縱躍間,全是恍如電掣,進手招術,亦式式不離對方要害重穴,這場武林中罕見的高手拼鬥,逐漸轉為激烈!

  江青坐在花棚之內,雙目毫不轉移的凝注著場中二人那閃幌快捷的身形,雙手在不知不覺中緊握成拳。

  這時,人已悶聲不響的天星麻姑錢素,不由一抹面頰汗珠,才輕輕地向身傍的祝願道:「祝相公,你看著咱們今天能否安然行出煙霞山莊?」

  祝顯回過那緊張目光,同錢索道:「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幾個武功誠然不濟,大哥二哥與四弟等人,卻不像咱們這麼窩囊哩……」

  天星麻姑不悅的一哼,微怒道:「祝相公,你這句話可就不對了,咱們武功雖然不濟。可也未見得毫不中用。」

  祝願正待回答,鬥場上缺驀然傳來三聲轟然巨響。

  二人急急回眸望去,只見場中的紅面韋陀戰千羽、九梭絕命馮雄二人,宛似兩隻怒極的鬥雞,每人的臉孔土,俱被憤怒激得血一般紅。

  於是,戰千羽原本紅潤的面孔,便好似西天的晚霞上,再抹上一筆紅色的丹珠,而九梭絕命那枯瘦的面容,慘白中方隱隱透出一股朱紅,像是頹衰的人,喝了過量的烈酒一般,顯得如此地不調和。

  适才,二人運用內力,硬拚了三掌,而就目前情勢看來,雙方俱已怒氣膺胸,毫無改換戰法的打算!

  坐在花棚內觀戰的諸人,不禁各自為己方之人憂慮不已。

  因為,以此種方式硬拼硬拆,不論雙方何人得勝,亦定會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正在大家各為己方之人擔心之際,戰千羽忽然嗔目大喝一聲,雙掌呼起一股足可斷石裂碑的勁氣,呼呼轟轟的推出五掌。

  九梭絕命馮雄亦毫不退讓的,掌勢驟出,罡氣如嘯中,便接五掌。

  又是一陣如天崩地裂的巨響,二人身形已蹌踉退出七步之外!

  紅面韋陀戰千羽此際汗如雨下,喘息如牛,雙目怒突欲出,一步步又向九梭絕命馮雄逼近!

  九梭絕命馮雄此時的面容,竟變得有如白紙一般,沒有一絲血色,全身亦在做著輕微的顫抖。

  但是,當他目光瞥及正向他一步一步,緩緩移近的紅面韋陀戰千羽時,又長長吸入一口氣,雙掌微提,嚴陣以待!

  這時,一旁觀戰的江青急急俯咀白孤耳傍道:「二哥,愚弟看來,若不再行出手阻止,只怕大哥與那九梭絕命馮老兒,都傷在當地!」

  白孤面容凝重,倏然,他脫口大叫道:「且慢!」

  就在白孤語轉始出的剎那間,紅面韋陀戰千羽已狂喝一聲,雙掌傾足生平之力,猛推而出。

  但是,就在那一股威猛無倫的勁力始才出手之際,九梭絕命馮雄卻不再硬接,身形閃電般往外轉出。

  戰千羽發出的掌力邊緣,將馮雄身形撞出三步,他卻狂笑一聲,叫道:「戰老鬼,拿命來吧!」

  「吧」字始才出口,金光驟閃,一支鋒利無比的金梭,迅疾無比地射到紅面韋陀戰千羽胸前。

  來勢之快,的是無可言喻。

  紅面韋陀戰千羽,料不到九梭絕命竟如此陰刁,當眾之下,用出此種卑鄙手段。

  但是,任他怒憤之極,此刻又能如何呢?

  他在傾力一擊之下,已無餘力做閃躲之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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