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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祝頤啊了一聲,補充道:「敏妹妹就是靈蛇教教主的獨生女兒,名叫裴敏。」

  錢素微微頷首,沒有說話,祝頤接著又道:「不料靈蛇教教主裴炎,知道了在下與敏妹妹的交往之後,竟然十分震怒,他不但將敏妹妹軟禁起來,反而更限令在下於三日之內,遠離靈蛇教總壇千里之外,永遠不許回來。」

  天星麻姑又插口道:「你一定是未遵此令,反倒更想見一見你那敏妹妹了!」

  祝顫面上又是一熱,他點頭道:「不錯,唉!但是在下一摸到靈蛇教總壇之內,便被他們的守衛弟子發覺,一直追殺下來,在下接連逃奔了數天,料不到仍然未脫離他們所布的眼線,今夜若不是遇上各位了恐怕早已魂轉離恨……」

  江青這時雙目遠眺,又在猶是黑沉沉的一片大地上,發現了一默燈火。

  這點燈火若隱若現,彷若天際一顆微弱的星辰般,在一片樹林前,斷續的明滅著。

  江青開口道:「前面有燈火亮看,想必是住有人家,咱們快點趕去,也可早些休息一下。」

  他此言一出,各人俱不由感到一股疲乏驟然襲到,而且,在這黎明前的黑暗中,更有著絲絲寒意,令人感到瑟抖。

  江青首先掠身縱起,他身形如電般向前奔行,雪山孤雁夏惠與天星麻姑錢素二人,亦施出全身功力,跟在後面。

  沒有多久,四人已可看到那燈火來離,竟然是發自一座全以巨石砌成的石屋之內。

  這座石屋孤零零的聳立于林前,建築得並不十分寬大,而且,只有一扇窗戶。

  自這窗戶之內,可以望見室中木桌上一盞孤燈。

  這時,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夜風拂著那片不大的樹林,所發出的沙沙之聲。

  江青停下步來,他那雙何炯有神的大眼睛。極其謹慎仔細的向四周環掃著。

  那石屋一扇拙笨的木門,正緊緊的關著,好似一個面目冰冷的巨人般,向四人做著無聲的嘲笑。

  不知怎的,江青已覺得四周的氣氛有默不對,他直覺的感到這片寂靜,有些令人感到泛悶,就好似暴風雨來臨之前,那股令人不安的沉靜一般。

  江青凝視著這眼前的石屋,極其低沉的開口道:「眼前的情形,好象有些不妥當似的,不知各位可有這種感覺麼?」

  天星麻姑錢素向江青靠近一步,輕聲道:「不錯,小婢也有這種想法……這座石屋好似有些古怪……」

  江青略一沉吟,己將背後的祝頤輕輕放下,他向三人做了一個手勢,暗暗吸入一口真氣,身形立似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般,冉冉飄起,輕輕地貼在那窗口之旁。

  他身形之輕悄,幾乎連一絲最低微的聲響,都未帶出。

  江青貼在視窗之旁,極其小心的向內望去。

  就在他目光始才觸及室內的剎那,他幾乎失聲大叫了出來。

  原來這石室之內,佈置得甚為簡陋,除了一桌一榻之外,別無他物,顯得十分空蕩單調。

  但是,在那張巨大的白未榻上,此刻卻盤膝坐看一位老人。

  這老人竟然全身赤裸,一絲不掛,一頭亂髮,若亂草般叢生在頭頂上。

  他正側面對著視窗,全身卻彌漫散發看一絲絲粉紅色的霧氣。

  而這老人的肌膚,亦竟變成一種極其礙眼的嫣紅之色。

  他的面前,卻赫然躺著一隻長約三尺混身疤癩的怪物。

  這怪物四肢粗短,形像獰惡,巨嘴暴睛,身上尚生有一片片紫紅色的鏻片,頭上一支珊瑚般晶瑩支叉的獨角,正在微微顫動。

  那混身赤裸的怪人,毫無聲息的將口微張,宛若氣機相引一般,這只躺在地下的獰惡怪獸,亦將那張利齒森森的怪嘴張開。

  於是,一股紫血倏然射入那怪人嘴內,隨著這怪人的巨口一張一合,他頸項上的一顆肉瘤,亦做著急劇的收縮,其狀令人驚懼作嘔已極。

  江青註定心神,凝眸細瞧之下,已然看出這全身赤裸的怪人,正在鍛煉著一種詭異的武功。

  但是,他卻猜測不出這怪人練的是什麼武功,這時,他暗忖道:「面前怪人,只看他這形態,已知是位武功高強之輩,只怕自已四人來到。早已被他察覺,只是他練功正值緊要關頭,不克分身罷了,而且,從他練的這種怪異武功上可以看出,此人性情,亦定然十分乖僻難纏……」

  江青正想到這裡,石室內的怪人已驀然將手微摥,桌上燈火也隨著他的手勢,奇異的緩緩縮小,周遭也逐漸轉成暗淡。

  終於,那燈火已噗地一聲,完全熄滅。

  江青心頭一動,他知道這怪人已練功完畢,就要出室了。

  他雙臂向下一壓,身形立如流星般掠回夏惠等三人駐足之處。

  天星麻姑錢素急急問道:「公子,室內可有礙眼的事?怎的燈火又忽然熄滅了?」

  江青正以手按唇,示意噤聲,一個清潤嫩雅的聲音已起自室內道:「外面是那幕高人蒞臨?尚請恕老朽遲迎之罪!」

  江青聞言之下,不由滿頭霧水,他想道:「奇怪,怎的這石室內說話之人,口音竟如此雅稚清潤?難道除了适才那怪人之外,倘有別人在此屋之內麼?可是怎的又自稱老朽呢?」

  江青正想到這裡,一聲「吱呀」的啟門聲響起自那黑沉沉的石屋內,隨即宛若幽靈般行出一身材瘦長,蓬頭垢面的老人來。

  這老人頸項上生有一個拳大的肉瘤,襯著他那平板木訥的面孔,令人看來,有著一絲寒森森的感覺。

  這正是那幕石室練功的怪人。

  江青怔怔的瞪視著眼前這怪人,心中忖道:「憑他這付使人望而生栗的長像,難道那适才說話之人就是這老人不成?」

  他望著此刻已披上一件黃色長衫的怪異老人的舉止,一動也不動,實則,江青早已暗中戒備了。

  這時,黃衫老者又清雅的一笑,以他那奇特的稚嫩嗓音道:「瞧各位的穿著打扮,亦好似道上朋友,老朽雖然早已退出江湖,不問世事,但卻甚喜與各位同道多做盤桓……」

  江青不由暗暗搖頭,想道:「料不到适才說話之人,果然是這位怪異的老人,只瞧他這付模樣,任誰也不會相信他言談之間,竟是這種腔調……」

  天星麻姑錢素亦暗自嘀咕道:「這老傢伙好生奇怪,就憑這付德性,說話之聲卻不似破鑼一般,反倒像個會發哆的小妖精……各人正愕然凝視著這黃衫老人,他已笑呵呵的又向前走近幾步。雖說他是在笑,可是那平板的面孔上,卻找不到一絲笑意,僅只是喉頭裡咯咯作響而已。江青不自覺的構身攔在三人身前,他抱拳施一禮道:「在下江青與摯友三人,因事趕路而錯過宿頭……」

  他還未將話說完,那黃衫老人卻清冷的一笑,接道:「於是便看到了老朽的這間陋屋,想要借宿一宵是麼?」

  這老人語音雖然稚嫩,但說話之中,卻有看一絲極為令人不安的陰沉意味。

  江青暗中調勻了體內的真氣,朗聲笑道:「是的,只是不知老丈是否肯行個方便?」

  黃衫老人以手撫頷,雙眸卻在有意無意間向雲山孤雁夏惠一掃。

  雖然,他只是平淡而不經意的一瞥,但機警敏感的江青,已可自他那一瞥的目光中,多少發現了一些邪惡的意味。

  自然,因為江青是有心人,才能略為察覺,若是換了別人,定然不會注意到的。

  黃衫老人含有深意的向四人細細打量一番,笑道:「老朽歡迎之至,只恐蝸居簡陋,有辱列位金玉之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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