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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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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雙飛仙子 是一個晴朗的日子,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聳拔重疊的群山,全沐浴在金黃色的陽光之下。 天氣,還是有點兒燠熱,但,在微微的和風吹拂之下,卻又熱得並不難耐,令人有感到一種懶散困乏的意味。 陰陽崖頂,一位削瘦枯黑的長袍老人,與一個身著鮮紅衣衫的俊俏少年,二人正並肩挺立在山頂上。 這青年人,長得唇紅齒白,鳳眉虎目,襯著那白玉也似的臉孔,顯得十分瀟灑挺秀落落不群。 那身鮮紅色的衣衫之上,綴滿了一塊塊三角形的金色鱗片,金紅相映成趣,形成極為耀眼奪目。 隨風飄拂的大紅披風之上,尚繡著三根金色的枯骨,相互銜連,更使這年青人顧盼之間,淩淩生威。 長袍老人那清瞿的面容上,此時,勉強綻開一絲微笑,他向那少年道:「青兒,海闊天空,好好的去吧!為父只待幾件俗事辦完,便至甘肅白龍江上,置棟茅屋,覓艘小船,悠遊渡此殘年……」 這老少二人,讀音一定知道,必是那邪神和他的義子江青,不錯,正是他二人。 邪神與江青,在那「絕緣洞」內同住了三年,今日正是江青與邪神分離的一天。 江青鼻中一酸,盈盈熱淚,已在眼眶中流轉。 他嚅聲道:「義父!你……你為什麼不和青兒一同走?路上,也好教青兒侍候你老……」 老人雙目一瞪,旋又笑道:「傻孩子,你如今已二十三歲了,又不是小孩子,怎的還這般孩子氣呢?你現己盡得我全部武功,只是火候稍嫌不足而已,還須經驗磨練……記著,你這身衣服,便是我當年行道江湖時所穿,一般人都叫它「火雲衣」……你穿在身上,行走江湖,可能為你減去不少麻煩,但也或許會相反。一個人處身在外,須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江青只覺喉頭梗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人一掀頷下黑髯,故作輕鬆道:「青兒,莫忘了你是為父在世上的唯一親人,兩年之後,便到白龍江去尋我,唔!那時候,希望能帶著兒媳一同回來,給爹看看那是我最高興不過的……」 江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巳哭倒在老人懷裡。 老人驟伸雙臂,抱著在懷中抽搐不停的義子,兩行清淚,也在眼眶中直轉。 人世間的生離死別,總是最使人傷心腸斷的啊! 二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老人將江青推起,以那只無數武林人物震悚的枯瘦手掌,為他拭淨了臉上的淚水。 老人愛憐的說道:「別哭啦!傻孩子,啊!我倒忘了,你以前在怒江派華明軒門下時,受了不少怨氣,你準備如何處理呢?」 江青淚眼婆娑,聞言之下,不由一怔,他想了一會,答道:「乾爹,他們雖然對我不好,但……但卻是我師門中人……我……我不想對他們報復,我要讓他們,受到自己良心的責備就夠了。」 老人不由默默點頭,說道:「這樣也好。須知男兒志在四方,今後在江湖上歷練一下,只要你認為該做的,無論什麼事,都可以放開手去做,毋庸顧慮。」 他望望江青,又道:「你……你去吧!別忘了兩年後,到白龍江來找我。」 說罷,面容徽微抽搐,形態淒苦。 江青正待說話,卻見義父眼光,正堅強的注視自已,他心中一震,耳旁似已晌起了老人适才所講的話:「男兒志在四方!」何必作此兒女之態? 他強忍住淚水,跪在地上,向老人叩了三個頭,起身後說道:「爹,我走了……你……你老人家也要自己保重……兩年後,青兒必到白龍江畔,服侍你老……」 說罷,又向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要將老人此時的形狀,深刻的印入腦際。 老人啞聲道:「孩子,去吧!」 江青面對老人,未見他弓身作勢,人已「颯」的一聲,倒射出三丈多遠。 他在空中一個大旋身,已美妙輕靈的電掠出八丈之外。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幾滴晶瑩的淚珠,已隨身形轉動,甩落在地上。 老人目注江青的身形,如飛而逝。始長長的歎一口氣,回身走去,那瘦削的背影,長長的拖曳在地上,瞬息間,又似衰老了十年。 夜幕緩緩的垂向大地,只剩下天際微弱的一抹淒涼斜照,猶自在向人間投下它依戀的一瞥。 在一條自普渡河通往會澤城的官道上。 放眼望去,行人稀少,僅有少數晚歸的商販行旅,急急的向前趕去。 他們都想在天黑之前,趕回自己溫暖的家園。 忽的,一條淡淡的人影,極快的從他們身傍掠過,快得連讓他倆回頭瞧一瞧的機會都沒有,似一股淡煙般消逝了。 這人正是江青。 他自白雲嶺陰陽崖,與邪神分手後,便一路上施展卓絕的輕功,急急的賓士著。 當時,雖在日幕餘暉之下,亦根本無人能夠看清他的身形。各人只覺一陣微風搖幌,便再也找不到一絲蹤影了,簡直比一個幽靈更難以使人捉摸。 他滿懷愁緒別苦,一日急馳之下,竟已奔出了數百里之遙。 這時,會澤城的萬家燈火,已遙遙在望了。 他正待加力前奔,忽然想起,自己的一身大紅衣衫,太也顯目惹眼,說不定尚會招致一些無謂的痲煩。 他遂自手中包裡內,拿出一件淡青色長衫,披在身上,以便遮住自己衣服,又放慢了步子,緩緩的向前行去。 不多久,他已順利的通過城門守衛,進入熙攘往來,極為熱鬧的會澤城內。 他一時無心遊賞夜景,便先尋了一家較為高雅的客棧住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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