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修羅七絕 | 上頁 下頁 |
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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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憋了很久的「雙連掌」浩飛,這時,大步向前。洪聲道:「戰老兄,如今勝負已分,閣下也好見風轉舵,施展那三十六著的最後一著了,否則,老夫便再陪你玩上一陣,亦無不可。」 濮陽維一見這位老而彌辣的老哥哥,又在挑動對方火氣,不由暗暗著急。因為,現在時間匆促,已不能再多事延誤了。但浩飛話已出口,自己卻怎能上前阻止? 「冰海釣叟」戰玄心,氣得須鬢亂抖。厲聲道:「好,好,老夫今日認栽便是。只是,閣下與吳大俠的這番厚賜,他日老夫必要補報。」 「雙連掌」浩飛哈哈笑道:「戰老師,我浩飛只要死不了,一定等著你。」 戰玄心一聽浩飛說出姓名,不禁微微一震。他心中十分驚疑:「這莫非便是十五年前,名震河朔的「雙連掌」?」 此時,「七煞劍」吳南雲,已還劍入鞘。冷然道:「戰玄心,本座『珠耀劍』刃口未鏽,隨時準備以閣下的鮮血祭劍……」 「冰海釣叟」戰玄心已羞憤至極,他狠狠的向地下一跺腳,回頭便走。 驀然。 一個冰冷得毫無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道:「戰玄心,你走了麼?是否還想再來?」 「冰海釣叟」霍然回頭,已發現那說話者,正是那聲威震動天下的「玉面修羅」。 他不由心中一凜,口齒含混的吶吶說道:「你……你待如何?」 濮陽維冷然一哂。緩緩說道:「戰玄心,須知此次容你全身而退,乃是本幫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念閣下一身武功,成名不易,若下次尊駕再來尋仇報復,那時。恐怕你就來得去不得了!」 戰玄心面孔抽搐,雙手十指微曲,想反唇頂撞卻又不敢,這口氣又咽他不下,一時雙目發呆,竟癡在當地。 濮陽維淡淡一笑,回頭一望三丈外的一株合抱大樹。冷冷的道:「戰玄心,本幫主便叫你見識一下中原武技!」 語聲未住,他身形已恍若一縷輕煙般,微一晃閃。在快得幾乎不是肉眼所能察覺的剎那間。 三丈外的那株合抱大樹,已「嘩啦啦」的一陣巨響,整整齊齊自根部至頂,斷成二十七截! 劍勢之快捷,甚至令在場的任何一人,連那劍光的閃耀都未看清。 這正是修羅九絕式中,奇絕天下的第九招「永別修羅」。 「冰海釣叟」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已「哇」的一聲噴出,單臂一抖,手中那根「千寒釣竿」已震斷為兩截。 他悲厲的慘笑一聲,頭也不回的疾奔而去。 場中一片沉寂:「冷雲幫」在場的群豪,亦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幫主,施出這令天下武林道驚懼懾服的劍術。 「七煞劍」吳南雲素以劍術自豪,此刻,不由慓然一歎,雙目癡迷望天。 「雙連掌」浩飛眨一眨那雙大環眼,大步過來,一握濮陽維雙手,激動的說道:「老爺……不,這回我可開了眼界了,呵呵……這招劍式一出,只怕天下之大,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躲得開去。」 濮陽維正待說話。 愕立在一旁的秋月大師,亦哇哇大叫道:「幫主,這簡直已到達登峰造極的地步了!我佛曰:『紅塵萬物』皆是一空,幫主這招劍式一出,確是無論何物,也要一掃而空了。」 濮陽維淡淡一笑,說道:「各位過譽了,武學一道,如汪洋瀚海,無際無邊,在下尚差得太遠……」 「七煞劍」吳南雲緩步上前扶著濮陽維雙肩,低聲說了八個字:「君若蒼海,我乃一粟。」 濮陽維真摯的一笑。亦低聲回了八個字:「君似山高,我若水長。」 一言出口,眾人齊豪邁的大笑起來。 天色已近黃昏,這一陣折騰,又耗去不少時光。 濮陽維等「冷雲幫」群豪,又跨在鐵騎鞍背之上,冒著淒淒秋風,奔向回程。 這一路十分平靜,沒有遭遇到任何阻礙。 但是,卻仍可時時發現四周隱蔽之處,常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大漢,探頭窺視。 第三天淩晨,一行十四人,已賓士至田家埠外三裡之處。 「雙連掌」浩飛這時手搭涼蓬,遠遠望著這片不甚大的村鎮,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說道:「幫主咱們是否入鎮小憩一刻?本座看來,各位也好似甚為疲累了。」 濮陽維正待說話。 「七煞劍」吳南雲已學「雙連掌」的口氣,說道:「浩堂主,本座看來,倒不是閣下疲累,大概是肚中酒蟲在作反了罷!」 浩飛不由老臉一熱,雙目一瞪。吼道:「好!好!吳刑堂,下次你可別跟我浩鬍子要酒喝,就是任你說破了嘴,也別想飲上一滴……」 濮陽維笑著阻止了二人的爭鬧,說道:「好了,好了,依在下看來,目前實不宜入城,一則城內必有丐門及『黑旗幫』屬下的眼線,再者,咱們時間也不太充裕。此刻吾等先往舜耕山探察一番,也好早做準備。」 他又向四周打量一下地形,松轡夾腿,已帶馬率先行去。 日正當中。 延綿巍峨的舜耕山,已聳立於各人眼前。 一路行來,塵土蔽天,「冷雲幫」群眾,除了濮陽維、顧子君、吳南雲等人,仍神色自若外,其餘各人早已汗流浹背,灰塵滿身。 吳南雲回頭一瞧,浩飛?髯之上,沾滿了灰沙,已將那一把黑髯染成土色。 他微微一眨眼,正待取笑兩句。 「八臂神煞」顧子君已沉聲道:「大家注意,前面山窪中,好似有幾條人影晃閃……」 濮陽維星目半合,緩緩說道:「浩堂主,請即率二位香主前往一探。」 「雙連掌」浩飛答應一聲,身形已若大鳥般,騰空而起。 兩名香主,亦急急縱身跟去。 三條人影,迅若奔雷,瞬息間已消失在那深凹的山窪之內。 濮陽維微一揮手,「冷雲幫」群豪已然四散分開,嚴陣以待。 一刻後,山窪內已傳來幾聲叱喝,跟著又是一聲慘叫。 人影晃處,「雙連掌」浩飛與兩名香主,每人手中都提著一個人,已向這邊急急奔來。 浩飛用力將手中那滿身污垢,鶉衣百結的大漢擲在地上,氣吁吁的道:「幫主,事情恐怕不妙了,那山坳之內,除了這幾塊廢料外,竟連一個鬼影也沒有,但是,地下的雜物遺燼,卻可證明曾有大批人馬,在此處歇宿過。」 靜立於浩飛身後的兩名香主,亦將擒獲的兩名漢子置於地上。 躬身稟道:「啟稟幫主,弟子擒獲的兩名漢子,看那一身裝束,定然是『黑旗幫』賊子……」 濮陽維面上毫無表情,他一言不發,默默仰首沉思,這當兒,「八臂神煞」顧子君,已拍開那丐門弟子的被制穴道,他絕不多言,即以錯脈手法逼供,這丐門弟子受不住那刺骨般的痛苦,只有將那丐門幫及「黑旗幫」諸人行?,全然吐露出來。 「八臂神煞」顧子君傾耳靜聽,一雙濃眉已逐漸緊皺,面上更現出十分焦慮的神色。 濮陽維這時,緩步向顧子君身側,問道:「顧監堂,可問出什麼消息沒有?」 顧子君急急低聲道:「幫主,目前情勢,於我幫甚為不利,适才本堂以錯脈分筋手法,逼出那丐門弟子實言,他說『鶉衣幫』確與『江北丐幫』聯手,更有『黑旗幫』遺孽及時趕到加入,三方人馬聯盟之下,約有數百人之多,已於今日淩晨,分數撥行往淮陽山落月峰,襲擊我幫總壇,看情形,只怕他們已較吾等先去百多裡了……」 濮陽維略一沉吟,斷然喝道:「全體上馬,兼程趕回淮陽山。」 眾人轟然應諾,齊齊認蹬登鞍。 「雙連掌」浩飛忽然說道:「幫主,适才在山坳中,已吃本座宰了一個冀圖逃脫的臭要飯,這擒來之人請示如何處置?」 濮陽維雙眉一豎,隨即又微微搖頭道:「放了他們吧,蝦兵蟹將,豈能興風作浪。」 浩飛答應一聲,各人已齊齊抖行去。 舜耕山,亦不過只有兩日左近的路程。 「冷雲幫」群豪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第二日午時,已可遙遙望見,那連綿無際的淮陽山脈。 各人都像回到了自己久別的家園一樣,每人心中,皆漾起一絲親切的感覺。 自然,在這層親切之外,更掩有一種焦慮與揣測的陰影。 淮陽山麓之落月峰,便是「冷雲幫」總壇重地的所在地。 在周圍一百五十裡以內,全為「冷雲幫」所轄的範圍,樁卡廣布,防衛周密。 但是,濮陽維一行十四騎,此刻已深入百里左右,卻仍未見到一個人影。 所有明樁暗卡,亦全然靜寂無聲,杳無一人。 濮陽維身在馬上,已驚得冷汗微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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