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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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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面羅剎」徐妍容輕輕仰起那滿是淚痕的俏臉,抽泣著道:「公子,你不要這樣說,公子對妾身大恩,天長地久,日月可鑒此心……」 濮陽維默默搖頭,凝視著懷中玉人那緞帶般滑膩的頸項,眼中一片迷蒙,他已墜入一個極為困惑的境界中了。 徐妍容緩緩鬆開雙手,悽楚的道:「公子!你不要為剛才那些事情煩心,我……我早已將身心交給公子了!我自知污泥沾染,名聲狼籍,不配與公子締……但是請公子相信,我這個身子,還是純潔的。」 濮陽維不由悚然一震,他低聲道:「徐姑娘,快不要這樣說……你對我的心意,我早已知道,但是……唉!」 他長歎一聲,不再說下去。 徐妍容心中正焦急的等待著心上人說出下文,她緊張的全身微顫,她已想到,只要濮陽維接納她的感棈,即怕要她屈居妾侍,她也願意。 濮陽維心中十分矛盾,錯綜複雜的情感,已將他擾得心煩意亂。 「粉面羅剎」對他的情愫,他早已了然,只是嬌柔多情的白依萍,早已與他山盟海誓,指心為證,他能做負心人麼?而且,更有那在淮陽山,黯然而去,至今音訊全無的「綠娘子」方婉。自古至今,無論任何豪傑逸士,皆是情關難破,這「情」之一字,最是斷人肝腸。二人沉默了很久,屋外的陽光,已斜斜映至室內。 濮陽維悚然一驚,輕輕在「粉面羅剎」耳旁低語道:「徐姑娘,以後時日尚多,咱們的事……唉!待我想想……」 「粉面羅剎」正是滿腹悲苦,一聽濮陽維如此一說,不由又泛起了一絲希望。 她含羞的自濮陽維懷中坐起,這才發覺,自己仍是酥胸半掩,雙峰隱現。 她「啊」了一聲,頓時滿面紅霞,急忙用手將前襟拉上。 濮陽維身形一閃,已立於床下,他微微一笑道:「姑娘,且請稍歇一刻,如今你的傷勢尚未痊癒,只怕尚得休養三月以上,才能恢復。」 他略為一頓,又道:「在下至室外去看看吳堂主,恐怕吾等稍停即將啟程。」 他說罷,已緩步行向室外。 這時,斷臂負傷的「魔爪」甘濱,已然蘇醒,正坐於地上盤膝調息,神色之間,顯得十分萎靡。 「七煞劍」吳南雲,左臂仍然粗腫青紫如故,但他早已仗著一口精湛的真氣,封閉穴道,是故在短時間內,尚無大礙。 濮陽維此刻面容之上,已恢復了往日的冷峻。他驀然瞥視甘濱一眼,已關切的向吳南雲道:「吳堂主,你臂傷如何?讓我為你診視一番。」 「七煞劍」吳南雲向濮陽維會心的一笑,答非所問的道:「幫主,徐姑娘已醒轉了?石堂主業已安睡,傷勢好象痊癒不少。」 濮陽維微現尷尬的一笑,已自懷內取出一隻羊脂玉瓶來。他從瓶內傾出兩粒雪白清香的藥丸於掌中,說道:「南雲,你先坐下,待我給你診治,時間過久了,也不太好。」 吳南雲返身坐下,卻努嘴向「魔爪」甘濱那邊。 濮陽維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左掌反空彈出,五縷尖銳勁風疾湧,已巧妙至極的分成幾個方向,隔空點上甘濱三處軟麻穴。 吳南雲哈哈大笑,朗聲道:「幫主,适才本座已出外尋得「北海毒鯊」胡波屍體,從他身上搜出兩瓶藥物,只是不知是否為治療本座臂傷的解藥。」 說著,已自懷中拏出一青一紫,質地異常細緻的兩隻瓷瓶來。那青色瓷瓶之上,縷著一條巨嘴怒張的黑色鯊魚。紫色的瓷瓶之上,卻精工繪有一條金鯉。 濮陽維接過之後,置於鼻端,一一細嗅,只覺兩瓶藥物,皆有一股辛辣的氣味,一時之間,他也分不出,哪瓶才是醫治臂傷的解藥。 他目光一瞬,已瞧見在倚牆而坐,業已被點上軟麻穴的甘濱。 他不由微微向前行了兩步,灑然大笑道:「甘兄,适才吾等尚在拚死力鬥,如今卻又已安坐此處,閒話家常,這正如甘兄所說,咱們緣份的是不淺。」 甘濱自醒以後,便覺全身經脈,酸痛無比,骨環麻木,手臂殘斷之處,更是痛如針紮。 他自半睜著眼縫中,已看到吳南雲立於身前,面現冷嘲的監視看自己。 那時,他渾身乏力,根本就無法掙扎移動,更莫說逃走了! 甘濱一氣之下,也不說話,已自閉目調息起來。 這時,他又被濮陽維點中多處軟麻穴,全身雖然不能做絲毫動彈,但耳目卻仍然無妨。 他雙目怒張,聲音嘶啞的叫道:「濮陽維,今天算我甘某人栽了!甘某習藝不精,敗於你手中,意欲何為?悉聽尊便,姓甘的皺皺眉頭,便算不得江湖上一號人物!」 濮陽維一伸大拇指,道:「甘兄確是頂天立地,錚然有聲的一條鐵漢……」 他極為溫文的一笑,又道:「只是,此時還不是甘兄歸位之時,只弟尚有幾件事情請甘兄賜于協助。」 「魔爪」甘濱心機險詐,他适才大呼小叫,不過是裝模做樣而已,其實天下之人,任你是如何的超然傑出,又哪一個是悍不畏死的呢? 甘濱早就知道,濮陽維一時半刻之間,必不會置自己於死地。 因為從他為自己裡傷敷藥的行動看來,對方必定尚有需要自己解決的困惑。而自己正可借此要脅,做為生命的交換條件。 甘濱聞言,雙目一閉,故意做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之色。 濮陽維劍眉一軒,隨即微微笑道:「甘兄,兄弟也不多廢話,本幫刑堂吳堂主所受的毒傷,未知甘兄是否知道這青、紫二色的兩個瓷瓶中,哪一瓶才是醫治這毒傷所須的解藥?」 「魔爪」甘濱咯咯怪笑,大聲道:「濮陽維,咱們話得言明,甘某若明告於你,你是否便放甘某走路?」 濮陽維早已料到甘濱有此一著,他面色倏然一寒,冷冷道:「甘濱,你未免想得太美了點,閣下三番四次與我『冷雲幫』做對,若如此輕易饒你一命,非但江湖之中,日後會指責我『冷雲幫』縱敵為患,太也好欺,而且本幫戰死九泉之下的各人,亦必不能瞑目!」 「魔爪」甘濱正待說話。 濮陽維已冷笑一聲,又道:「再說,為了這件小事,便換回閣下一條性命,閣下這條命,也未免太賤了些罷?」 「魔爪」甘濱氣得怒哼了一聲,索性以退為進,閉上雙目,不再說話,想以此要脅濮陽維允諾所求。其實甘濱肚中有數,除了他知道濮陽維極為愛護屬下弟兄的個性外,更有那白依萍尚在他掌握之中。 濮陽維見甘濱如此,亦不再多說,回身拿起那兩個瓷瓶,行至甘濱身前。 他又對吳南雲道:「吳堂主,煩你自己下手,先將臂上毒錐拔出……」 吳南雲聞言之下,長笑一聲,受傷的左臂一彈一抖,已將那枚「燕波透心錐」逼出肌膚之外。虛空伸手一抓,那彈出來的毒錐,已「呼」的一聲飛向他手中。 「魔爪」甘濱雙目暴盯如鈴,惑然不解的瞪視著濮陽維,不知他葫蘆於賣的什麼藥。 濮陽維冷冷一笑,雙手分持毒錐與藥瓶。 向甘濱道:「甘兄,你既不肯一開金口,在下只有得罪了……」 說著,你已俯下身來,將手中那枚烏黑泛紫,前端鋒利的毒錐,做勢刺向甘濱那只僅剩的手臂。「魔爪」甘濱此時苦於不能動彈,他雙目急得似欲噴出火來。 怒叫道:「濮陽維,你待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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