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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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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知濮陽維功力之高,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又自幼服食千年奇珍「紅蘿仙果」聽覺目力自是高人一等,他在适才盤膝坐定之後,已運起內家至高的「百里傳神內視大法」默察出周遭的情形……他分配停當,一聲暗號,五條人影,已電射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濮陽維身形晃閃間,已撲到左側林外,他腳尖才一沾地,林中已傳出一陣「桀桀」的怪笑之聲,「嘩啦」的暴響中,沖天飛起一條人影。濮陽維大喝一聲,單掌急揚,一溜紅光急閃,帶起一陣奪人心魂的厲嘯,「毒手魔君」昔年震懾天下武林的「赤龍梭」已猝然脫手發出。那條翔空人影,在空中驚呼一聲,已吃那去勢快不可言的「赤龍梭」透心而過,慘呼半聲碰然墜落地下。 濮陽維身形不停,往回空中,連旋三轉,單掌抬處,又將「赤龍梭」收回。目光一閃,他已看到前面有一個小黑點,星飛丸瀉的急竄而去。他冷笑一聲,正待追去。 忽然聽見破廟之內,傳出陣陣怒喝打鬥之聲。林外不遠,「拐子腳」邱雄亦似與人在動手過招。濮陽維雙臂舒展,恍如一頭巨鷹,颯然飛向「拐子腳」邱雄激鬥之處。 此時,已是紅日西斜,夕陽餘暉之下,可清楚瞧見,與邱雄交手之人,竟是一位年屆標梅,手持鐵琵琶的女郎。濮陽維目光銳利,他一眼便已認出,這女郎不是別人,正是那有示警傳訊之恩的「粉面羅剎」徐妍容。這時,她與「拐子腳」邱雄,正打的難分難解。 濮陽維心知無妨,暗一提氣,翔空的身軀,已奇妙的翻折,向廟前落下。 他身形甫落,已聽到裡面響起一聲慘叫,一條人影翻牆而遁。 濮陽維冷叱一聲,白影一閃,已攔在那人身前。 薄暮之中,看的真切,這人一身黑衣,光頭赤足,正是「黑砂島」凶人的打扮。 那「黑砂島」凶徒驟見有人攔住去路,也不想想人家如何能在眨眼間,便掠至自己面前的這份功力,舉掌便劈向來人胸前。 濮陽維劍眉一軒,手臂伸縮間,已輕而易舉的,將這名「黑砂島」凶人摔出兩丈,跌得半死。他俊眼放光,四處一轉,廟內已奔出三條人影來。為首者,正是「獨臂金輪」石魯。 他手中所持的金輪,尚在滴著點點鮮血。 濮陽維微微一笑道:「石堂主,情形如何?」 石魯大笑道:「果然有兩個『黑砂島』的狗賊,隱在廟內窺視,已吃本座宰了一個。」 他隨即正色道:「看樣子這兩個狗賊只是『黑砂島』中的小頭目,武功卻是甚為怪異,絕不在咱們中原武林一般武師之下。」 濮陽維頷首道:「石堂主,請將那躺在地下的傢伙看住,在下尚得去向一故人敘舊。」 石魯正自愕然。濮陽維已飛身掠向邱雄、徐妍容拚鬥之處。 只聽他急急引吭大喝道:「大家住手!」 激鬥中的二人,聞立之下,霍然分開。 徐妍容那兩道明亮幽怨的目光,已射向濮陽維身上。 濮陽維身形一定,拱手道:「毒龍潭一別,瞬息已有半載,當日幸得姑娘大義傳警,使在下免了一次劫難!」 徐妍容將手中鐵琵琶,輕輕的拄在地下,幽幽說道:「公子,你不要再提了,那次,你並沒領我的情,而且,圍襲你的人,反而潰不成軍,損傷慘重。」 濮陽維面色一肅,和聲道:「徐姑娘,那次事件,在下並未記恨於你,相反的,我卻甚為感激……」 他忽又面現異容道:「徐姑娘,你是否早已伏身在這樹林之內?」 徐妍容歎了口氣,道:「就在你們五位來至這廟前之時,我也恰好來到,但是,我卻發覺,四周已伏滿了不少武林高手,而且,還都是『黑砂島』之人……」 濮陽維急問道:「徐姑娘你來到之時,草地上是否已有屍體?」 徐妍容點頭道:「是的,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黑砂島』之人,在距此地十裡外,一堆巨石之後密談,說是要奇襲『冷雲幫』的『七煞劍』吳南雲,及他手下十二紅巾。」 濮陽維將頭微仰,沉思著一件事情。他想道:「『七煞劍』率領十二紅巾,至沙河縣策應此次行動之事,甚為機密,『黑砂島』凶人,不知如何知曉?」 他實在想不出,遠在海外的「黑砂島」人,怎麼消息會如此靈通。 徐妍容見他陷入沉思,稍停了一會,她才說話道:「這些『黑砂島』人又說『七煞劍』十二紅巾武功高強,恐不易相與,但,他們早已想好了明暗兩途,逐個擊破之法,同時下手…」 濮陽維沉思一陣,道:「他們可曾言及,此次潛入中土,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徐妍容憂鬱道:「『黑砂島』島主巴豪,以及其島上『凶魂』『毒魄』『厲鬼』三凶,已率座下十七煞星,五十名弟子分別到達。」 濮陽維喃喃自語道:「果然是傾巢而出,未出我所料!」 徐妍容私心中,早已對濮陽維愛慕至深,只是她有著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覺得自己不配與心目中傾悅之人相愛。她總想到,他是那麼高高在上,仰不可攀,有如夜空中,閃爍的明星。她雖知自己絕不會受到濮陽維的青睬,然而她卻以一片赤忱,時刻默祈自己心悅的人兒平安。男女之間,最令人難以消受的,便是個「情」字,又何況是經常壓制著自己內心感情的「粉面羅剎」呢?她雙目中,流露出一股柔和得使人見了昏眩的光芒,低聲道:「濮陽公子,你要快點準備啊,聽『黑砂島』的人說,他們如此大舉出動,好似全是沖著『冷雲幫』而來……」 須知「黑砂島」兇殘之名,早已震悚武林,加以島上之人,個個武功高強詭異,行事陰狠,中原武林,等閒也不願招惹,何況這次「黑砂島」更是傾巢而出,聲勢之浩大,自是足以懾人。 「粉面羅剎」徐妍容雖然知道濮陽維功力,深不可測,又有大批「冷雲幫」好手,襄扶左右,她仍然未能釋念於懷。 濮陽維心中暗忖道:「除了『黑砂島』眾人為當前大敵外,尚有『紅魑會』黨徒在後牽制,他們死傷九人,絕不會就此甘休,而且更有那「銀鷹孤叟」武京,態度不明,自己曾兩度觸怒於他,看情形,是敵非友的成份較多。」 他正自思量,「獨臂金輪」石魯已將那被點倒的「黑砂島」島徒拖了過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濮陽維目光一瞬,對「粉面羅剎」道:「難得徐姑娘甘冒萬險,來此示警……」 他略一沉吟,續道:「現下本幫大敵雲集,或明或暗,彼等想必已有周詳的計畫,本幫弟子,已有多人傷亡,更有一些行?不明。為今之計,徐姑娘還是早些脫離這些是非之地才是。而徐姑娘與『江北丐幫』及『黑旗幫』中之人,亦有……」 亦有什麼,他卻住口不再講下去。 「粉面羅剎」徐妍容冰雪聰明,濮陽維言中之意,她焉有聽不出的道理?只見她聞言之下,粉面倏變,淒然道:「我知道!你不願我留在此地,見了我,你會討厭……」 濮陽維聽徐妍容如此一說,不由怔在當地。 「粉面羅剎」對他有情,濮陽維亦非木石之人,豈有不知之理?但一來自己身負責任重大,前程兇險坎坷,再說,目下自己已有心悅的人,故而他對「粉面羅剎」僅是出自內心的感激,卻沒有包含男女之間,一絲一毫的「情」字在內。 此時他窘在當地,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獨臂金輪」石魯早已聽說過,這位冷面冰心的女煞星的大名,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女煞星竟然對自己幫主生有情愫。 這時他一見濮陽維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不由哈哈一笑,大步向前道:「幫主,徐姑娘既不願離去,足見她是個臨危不懼的女中丈夫。咱們眼前,還是審問一下這『黑砂島』的狗賊,方是道理。」 濮陽維已知石魯此刻插言旨在為自己解窘,他不由向石魯含笑點頭,乘機行至那「黑砂島」人之前,伸手向他胸腹之間一陣搓揉。 那面目猙獰的光頭大漢,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身軀蠕動,雙目已微微睜開。 濮陽維冷然說道:「黑砂鼠輩,從現在開始,我問你一句,你便從實招說一句!」 語音冷硬,毫無情感。 那「黑砂島」島徒,雙目怒瞪著濮陽維,一語不發。 濮陽維毫不理會,朗聲說道:「這次你們『黑砂島』上,一共有多少人來中土?」 光頭大漢眼睛一閉,不予理睬,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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