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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他馭著一口至精至純的真氣,在林中往返賓士,細心偵查。

  只見一條淡淡的白影,彷若幽靈般,腳不沾地,以眩人心目的快速四處遊走。

  若是有任何一件岔眼的事物,也絕不可能逃過他眼光的搜索。

  但是,他失望了,除了适才發現紅巾的地方,有著些微踐踏淩亂的足印外,其它卻沒有一宗奇異之處。

  濮陽維心中暗自焦慮,抬頭一望,卻看見那座廟後的小山。

  他心中一動,忖道:「既是這裡沒有發現什麼,不妨再到那山上一尋,反正此山不大,來回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想著,已向那小山之麓,急急奔去。

  這座小山雖然不大,卻極為挺秀險峻,僅有一條小徑,蜿蜒而上。

  濮陽維展開身法,起落間,如鷹隼翱空,眨眼功夫,人已到達半山。

  忽然他目光掠處,竟發現一叢雜草之間,隱約有著一條人腿。

  他緩緩行近,只見這條人腿,卻是赤足未著鞋襪,腳掌粗短,厚繭滿結。

  濮陽維冷哼一聲,單掌虛虛一抓,那條人腿已「呼」聲飛起,細一瞧,原來這條腿是被人硬生生的齊根斬下。

  濮陽維望著那血跡斑斑的創口,十分整齊,心中不由揣想道:「瞧這條切斷的人腿,想必是『黑砂島』賊人……」

  他又想道:「十二紅巾多使用尖錘,用劍的僅只『七煞劍』一人,想這賊人必是傷在『七煞劍』手下。」

  他想到這裡,不由精神一振,引吭清嘯,複向山上疾行而去。

  騰升不到十丈,又看到一處鬆軟的泥土中,倒栽著一個黑衣赤足之人,齊胸以上,埋在土中,腹部卻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鮮血凝成紫色。

  濮陽維一陣高興,想道:「看情形,可能不像我想像中那麼糟……」

  他舉步轉過一個山岔,在一堆嶙峋巨石之間,又赫然看到兩具屍體。

  他一眼望去,心中彷佛澆下一盆冷水,面前俯撲地上的,竟是一個頭戴紅巾的大漢。

  壓在他身下之人,卻是一個面目猙獰的「黑砂島」凶徒。

  濮陽維仔細一看,只見那紅巾大漢的雙掌,深深的插入對方胸腹,將敵人內腑五臟都掏了出來。

  紅巾大漢卻面色黑紫,雙目怒睜,一隻黝黝的勾形兵器,正插在他小腹之上。

  濮陽維怒火沖天,大罵道:「好毒的『紫鯊斷腸』!」

  忽然,他聽到頭頂上響起一陣撲翼之聲。

  抬頭望去,只見一隻奇大的銀翼巨鷹,正在低空盤旋飛翔,火眼金睛,翅巨爪利,顯得十分威猛。

  濮陽維一陣納悶,忖道:「好大的鳶鷹,怎的此鷹羽毛卻是銀白之色?奇怪……」

  想未想完,這巨鷹已「啾啾」兩聲銳啼,雙翅一斂,疾如流矢般,向濮陽維當頭撲下。

  濮陽維冷然一笑,喝道:「畜牲,你可是找死!」

  左手虛空一抓,右手五指已颯然彈出。

  那銀色巨鷹想不到來人身手如此高絕,車輪般大的身體,已隨著濮陽維左手一抓一吸之勢,如流星般墜下。

  眨眼間五縷尖銳勁風,已猝然襲到,巨鷹「呱」的一聲厲叫,一蓬銀閃閃的羽毛,已四散飄落。

  濮陽維手中使勁一登,那巨鷹猝然又吃一股大力彈起,銀白色的羽毛,落滿一地。

  巨鷹雖然吃了大虧,卻仍然盤旋空中,既不飛走,也不再下撲。

  濮陽維暗忖道:「瞧這扁毛畜牲适才撲落之勢,勁大力宏,動作敏捷,等閒武林中人,怕也不易閃躲,這座方圓不大的小山中,怎的有如此兇猛的飛禽?」

  他正在思量之際,遠處突然響起一陣尖銳悠長的哨音,那翔空巨鷹,陡的又是一聲厲叫,雙翼連振,鐵爪箕伸,電光石火似的又抓向頂門。

  濮陽維叱喝一聲,身形如鬼魅般掠閃一旁,手臂倏伸,已握住巨鷹鐵爪,他嘿聲吐氣,運勁一掄一拋,那銀羽巨鷹已「噗」的一聲,撞在一棵大樹上。

  濮陽維冷然瞧著這巨大無朋的巨鷹,在地下撲翼掙扎,兩旁的泥土,竟吃它劃出兩道深深的槽痕。

  忽的,又是一陣柔和而急切的嘯聲傳來,那頭銀色巨鷹悲鳴兩聲,雙翼奮力一振,又搖搖欲墜的飛向空中,向那嘯音發出去之處,緩緩飛去。

  濮陽維微微一笑,想道:「原來這畜牲乃為人所飼,我卻要看看是什麼厲害人物?竟縱鷹傷人!」

  他想到這裡,已掠身向那巨鷹飛行方向,追?而去。

  在空中飛翔的巨鷹,因受傷不輕,飛得甚為緩慢,濮陽維緊緊跟著,也絲毫不顯吃力。

  轉過一道石壁之後,眼前已豁然開朗,現出一片方圓約數十丈的草坪來。

  草坪上,栽滿了各種奇花異卉,五色繽紛,爭麗鬥豔,幽香撲鼻,雖在初秋,卻了無蕭條之色……

  草坪之外,有一彎清澈的小溪,流水潺潺,遊魚可數,端的好一片人間佳土。

  那頭巨鷹飛臨這片草地之上,「呱呱」連叫數聲,斂翼急落而下。

  濮陽維停止腳步,默默的打量這草坪一會兒,只見這巨鷹落下後,毫無聲息可聞,草坪為各色各樣,高齊人腰的花樹所遮,嚴密的絲毫看不出端倪。

  濮陽維身有急事待辦,不耐久候,他氣納丹田,朗聲道:「是那一位前輩高人,住在此間?尚請現身一見,在下有所請教。」

  言出半晌,仍然寂靜無聲。

  濮陽維心中勃然大怒,狂聲笑道:「尊駕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在下要得罪了。」

  說話間雙掌已連環推出,一陣炙如烈焰的狂飆湧處,草坪花叢,已被連根掃倒了一大片。

  他又一聲冷笑,兩手虛虛連抓,又有數十株花樹,「嘩啦啦」吃他虛空拔起。

  濮陽維此舉,乃是旨在激怒園內之人,現身相見。

  果然,他這一著用對了,就在他掌勢第二次欲發未發之際,一個生冷的口昔,已冷冷的道:「無知小輩,還不住手,真個想尋死麼?」

  濮陽維環目掃視,只見花樹之間,已走出一位身材高瘦,皮膚黝黑的老人。

  老人雙肩上,雄峙著一對銀色巨鷹,其中一鷹,正是适才被濮陽維打傷的。

  老人嚴峻冰冷的面容上,尋不出一絲笑意,他又極為冷漠的道:「小子,你今天毀壞老夫萬花坪上,無數的奇花異草,又打傷老夫所飼神禽,可知道這是什麼罪呢?」

  濮陽維聞立一怔,忖道:「這倒好,真是惡人先告狀,我沒有找你麻煩,已是夠便宜了,你卻來惹我……」

  濮陽維強忍心中不憤,反而面帶笑容,道:「在下無端遭受此鷹襲擊,不責前輩縱鷹傷人,前輩反怪在下傷了靈禽,不知前輩將欲如何處置在下?」

  瘦長老人那本已嚴峻的面容,聞言之下,更是寒如冬霜,只見他冷冷說道:「斬去雙手,剜掉兩目。」

  濮陽維原來笑吟吟的面孔,驟然一扳,雙眸煞氣畢露,他冷削的道:「在下雙手在此,雙目未動,便請閣下過來取去,如何?」

  說罷,兩眼望天,嘴角微哂,一副不屑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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