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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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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維緩緩行著,不多一刻,三人已行至一片青翠的樹林之前,驀然─濮陽維雙目如癡如醉,默默的凝望著一片空曠草地。 二人隨著他目光一瞧,只見這片曠地上,雜亂生長著許多野草,依稀可以看出尚有少許燒焦朽木及黑土。好象……好象是一幢房屋被烈火焚燒後的遺跡。 濮陽維雙眸中,隱隱含有淚光,他淒涼的望著這塊荒蕪的土地,面上一片慘然。 方婉在路上,曾約略聽到濮陽維提過親仇之事,此刻她見到自己摰心所愛的人如此難過,那種蝕骨縈心的悲哀,顯露於色,鼻頭一酸,已跟著默然流下淚來。 濮陽維目光緩緩移動,在不遠處的一片連雲巨廈前驀然停住,眼神中,倏然射出兩道冷煞人的怨毒光芒來,那光芒是如此冰冷,如此懾人。 他嘴角微動,淒然喃喃念道:「雙親大人,墓塚芳草萋萋,血仇賊子,巨廈輝煌連雲,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他移動腳步,徐徐向那矗立眼前的高大宅第行去。 這幢巨宅大廈,氣派好不駭人,只見那黑漆油光的大門上,一雙黃銅獸環,擦得雪亮,旁邊一方巨匾,黑底金字,上面赫然書著「嚴府」二字! 濮陽維冷哼一聲,緩緩回頭,對方婉、浩飛兩人道:「方姑娘、浩老哥,此來乃為在下親身血仇,稍停請二位且莫動手,由愚弟一人為之。」 他一言甫出,已迅步踐上石階,輕聲叩門。 不久,那黑漆大門,已「呀」然開啟。 開門的一個下人,身穿黑綢短衫,頭上斜帶一頂小青帽,他一啟門,驟覺眼前一亮,細目一瞧,眼前赫然是一個玉面朱唇,氣度不凡的白衣書生。 這廝裂嘴一笑道:「嘿嘿,這位公子,不知駕臨敝宅,尋找何人?還請賜下名帖,以便小的傳報。」 濮陽維冷冷一笑,開口道:「你可是嚴宅之人?」 那下人又是裂嘴一笑欠身答道:「不敢,小的專司門房之責。嘿嘿,自張員外去世後,托嚴老爺洪福,一手將小的提拔……」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濮陽維雙目倏睜,一掌揮出,那人連對方掌勢都未看清,一顆頭顱,已帶著滿腔熱血,飛出老遠! 濮陽維一言不發,仍然緩步向內行去,他始自一長廊盡頭轉過,已微聞笑語喧嘩之聲,不多久,一雙婢女打扮的女子,偕著兩個青衣下人,一路打情罵俏行了過來。 濮陽維一語不發,不待那四人驚愕出聲,雙掌驀然齊揮,四名下人吭也沒有吭出聲,已齊皆滿面赤紅,七孔流血而死! 他一連在這幢巨廈中三拐四折,凡遇上之人,皆是一言不發,個個誅絕! 不多時,這幢巨宅中,已被他連斃三十餘人! 他早自這房屋建築中,測出那後宅之處……只見濮陽維身形微掠,數起數落,已如鬼魅般閃入後宅,一幢精緻小樓之前。 他略一忖度形勢,鼻孔中冷哼一聲,將那掩門珠簾一掀,已自飄身入內,只見兩個紅衣丫鬟,正在與一個小廝互相調笑。 他站在門邊,冷然笑了一聲,三人這才驟然驚覺,齊齊回頭,愕然的望著他。 這小廝不知命在旦夕,猶狗仗人勢,向前邁了一步,大聲喝道:「喂!你是誰?難道不知道這內宅之地,豈容外人隨易進入的?快快滾出去,免得我家少爺發怒,送你到官府嚴辦,我家老爺與本縣府尹,可是八拜之交哩,嘿嘿!」 濮陽維一言不發,冷然望著這小廝與那兩個紅衣丫鬟,正在得意忘形。 他冷削之極的開口問道:「狗才,嚴二是否在樓上?」 廳中三人,驟聞他這冷冰冰的聲音,竟似絲絲寒風滲入骨髓裡一般,皆不由機伶伶的一顫!那小廝猶想仗勢唬人,他面青唇白的顫聲道:「你這人怎麼好沒來由,我家老爺尚在樓上未起!你可知……」 此話一說,濮陽維一聲「夠了!」 伸手一點,已戳在他腰際「章門穴」上,那小廝即便應手倒斃地下。 濮陽維未待那兩個丫鬟驚呼出聲,他又兩指疾彈,點了二人死穴! 濮陽維正待縱身上樓,樓上已傳來一聲嗲氣十足的蕩聲道:「阿香呀!你這死鬼,老爺已起身了,你怎麼還不上來侍候,卻在下面作死呀!」 濮陽維一跨步,已飄然上樓,他一掀門簾,晃身入內。 只見此室佈置得豪華雅致富麗堂皇,漆成金紅色的各種家俱,顯得惹眼之極!一張內靠的軟床上,錦帳半垂,正有一個僅著褻衣的半裸婦女,在哼哼唔唔的推拒著兩隻自內床伸向她身上的毛手。那女子一陣淫聲蕩笑,全身細緻白肉亂顫,口中尚撒嬌道:「啊喲!你這個人真是老不正經…唔…我不來了…唔唔好癢。」 濮陽維冷眼瞧著,他此刻已測出床上帳內之人,必是那刮皮嚴二無疑! 濮陽維略等片刻,一對姦夫淫婦親熱已完,才冷然開口道:「好了吧,該是你們上路的時間了!」 這對狗男女,驟然聞言,不由大吃一驚,這才發覺,屋內不知何時已進來一個陌生的白衣書生?那女的不由一聲嬌呼,急忙抓了一件外衣蔽體。床上卻霍然下來一個滿面猥瑣,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 他剛下床,便怒氣衝衝的欲張口喝罵,驀然,他那張乾癟的嘴唇牽動了一下,因為他直覺的感到,這擅自闖入他臥室的俊逸少年,卻是如此面熟但他一時怎麼也想不出是在哪兒見過這猥瑣的中年漢子,果然即是那年張大戶的管家,刮皮嚴二! 此時他略一壯膽,開口叱道:「你是什麼人,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怎的不經通報,便擅自闖入?好大的膽子!」 濮陽維驟見這恨不得挖其心,食其肉的卑鄙仇人,胸中頓時熱血沸騰,無比的宿仇怨恨立即在他心中衝激著! 雙目中,頓時射出一股冰冷駭人的煞氣來! 那嚴二一見這年輕書生雙目中湛湛神光,不由嚇得全身寒抖,退出三步。 濮陽維冷然說道:「嚴二,還認得我嗎?還認得那幼時受你迫害,險些慘遭火焚的孤兒嗎?」 嚴二聞言,面上頓時一陣慘白,他嘴角顫抖的說道:「你……你……你就是濮陽家的孤兒……濮陽維?你沒有被……」 濮陽維冷笑道:「是的,我並沒有遭到你的毒手,沒有被烈火燒死!」 他說到這裡,仰首一陣淒厲狂笑,悲聲道:「但是,那可憐的老人家朱福,卻在你這豬狗不如的狠心奴才陷害下,慘遭毒手,可憐他老人家一生忠勤,卻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濮陽維雙目含淚,頓了一會兒突然厲聲道:「今天便是你剖腹剜心祭祀朱福的日子,哈哈哈……你怕了嗎?你後悔了嗎?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嚴二此時真個心膽俱裂,恐懼得全身簌簌發抖…驀然,他大聲嘶叫:「來人哪!來人哪……救命啊……救命!出了人命啦!救命……」 濮陽維唇含冷笑,一步步行至他面前,嚴二駭得連氣也喘不過來,兩腿直晃。 濮陽維冷然道:「你別空吼了,這宅中所有的人,已先你一步,去準備侍候你去啦!」 說罷,冷然一笑,右手緩緩抬起,五指彎屈如勾,慢慢抓向嚴二天靈,嚴二呼吸迫促,渾身亂顫,面孔慘白! 他受不了這致命的精神痛苦,雙眼逐漸上翻,迷蒙中他彷佛又看見那十年前的一幕慘厲的影像,烈火濃湮中,慘絕人寰的呼叫,房屋倒塌,四壁大火熊熊,老人口中的鮮血,幼子尖銳的哭泣,以及老人朱福那痛苦扭曲的面容。驀地,朱福竟帶著滿臉的血漬,淒厲怨毒的目光凝視著他,逐漸的逼近,逼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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