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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一聲暴響,濮陽維身形不過微微一幌,鐵翼金睛伍百修卻驀然被一股炙熱如山掌力,震得直翻出商丈開外,一口真氣再也提不起,逕自向樹下飄落。

  慌忙中,伍百修急急屏息運氣,雙臂疾揮,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不由面紅過耳,正待開口,身後已傳來冷冷的一聲:「承讓—承讓:」

  鐵翼金睛怒嘿一聲,喝道:「小子休得張狂,尚有兩場未決勝負哩,讓什麼?」

  說罷他閃目一瞧,見五丈開外的一棵樹枝上,正息有五隻山雀在跳動,遂轉首對濮陽維道:「小酸儒,咱們同時出手,以暗器擊那五隻山雀,誰打得多,便算誰嬴這第二場如何?」

  濮陽維冷然點頭,見伍百修自懷中摸出一把飛蝗石來,他心中不由冷笑,暗道:「好個老猴子,竟如此狡猾。」

  原來他倒是有恃無恐。

  二人一起站好,伍百修向濮陽維略一打招呼,兩手各握三粒飛蝗石,雙掌急抖處,刷、刷、刷,一連發出五枚,電光石火般向那五隻山雀襲到,真個又快又准,那五隻山雀如被擊中,定成粉碎無疑,此時,他手中尚扣有一枚飛蝗石,以備萬一之用,再者,他也預備必要時用以攔截對方暗器,五枚飛蝗石,此刻帶著悠悠勁風,已距那五隻山雀不及一丈。

  驀然「嗚!」

  的一聲厲嘯起處,一溜紅光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超越過那五顆先發的飛蝗石,伍百修猝然抖手發出自己手中所扣的一粒飛蝗石,准向那溜紅光,但竟然慢了一步,刷的聲著從那溜紅光側面打空,只見那道紅光疾然自那五隻山雀上空掠過,那淩厲的響聲,震得那些飛鳥呼的震起兩尺多高,又紛紛掉落地下。

  正在這五隻山雀震落之際,那五粒飛蝗石也颯然飛過,竟全然擊空:寫來雖慢,其實卻快逾閃電,皆是一刹那間事。

  那溜紅光,一掠遇橫枝,又呼的折了回來,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圓弧,離著濮陽維尚有兩丈之遙,只見他虛空一招手,那道紅光又呼的一聲回到他手中,這幾手高深玄妙的功力顯露,不禁將這位縱橫江湖幾達三十年,從不服入的鐵翼金睛伍百修怔立當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濮陽維微微一笑,向伍百修道:「老前輩,這一場又承讓了。」

  鐵翼金睛伍百修突然大叫一聲道:「小友,第三場不用比了,老朽服輸了!只是,老朽心有一事,不知是否問得?」

  濮陽維心中對眼前這位黃衫老者深具好感,因為此種豪爽行徑,甚是值得欽佩,不由也開口道:「老前輩但說無妨。」

  伍百修道:「當年天下第一高手,毒手魔君關老前輩不知與小友是怎麼稱呼?」

  濮陽維肅容道:「正是在下恩師。」

  伍百修大喜道:「是了,老弟若不是發出這『赤龍梭』,咱們幾乎是大水沖翻龍王廟了!」

  濮陽維奇道:

  不知老前輩與恩師……伍百修雙手急搖,忙道:「老弟,切莫折煞老朽,這老前輩三字我是萬萬當不起,姑勿論老弟這副身手已非老朽能及,便是令師也非與老朽平輩論交。」

  伍百修言及此一頓,又續道:「四十年前,令師曾遠赴湖北荊山,解了老朽師徒一場殺身之難,老朽師徒一直銘感於心,唉!時光如水,已是四十餘年未睹他老人家風采了!」

  濮陽維聞言及此,忽然問道:「令師莫非是號稱「荊山猿老』的夏侯幹夏侯老前輩?」

  伍百修道:「正是,莫非小友也曾聞令師述及?」

  濮陽維道:「家師極為欽服夏侯老前輩之豪爽氣魄!曾有遺命,要在下本身要務解決後,赴湖北荊山,拜謁他老人家。」

  伍百修急問:「什麼?關老前輩已……」

  濮陽維黯然垂首,默默無語。

  伍百修亦低頭歎道:「唉:想不到四十年前荊山二別,竟成永訣,小友,請恕老朽言出無狀,驚及小友傷感之事!但老朽恩師,也於三十年前仙逝!」

  濮陽維更覺神傷,四目相對,淒然無語,真是孤苦無依,同屬天涯淪落人。

  二人唏噓了一陣,鐵翼金睛遂問明瞭濮陽維近來景況。及來此目的,濮陽維毫不隱瞞的全然說出。鐵翼金睛伍百修聽罷,頓時豪氣干雲的向濮陽維道:「老弟,愚魯不才,但決隨老弟為你復仇建幫,轟轟烈烈的幹他一場,今後若有差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略一凝思,又道:「說來慚愧,令師那次秦嶺之戰,老哥哥我也曾有個耳聞,但令師卻些仇家,皆是如今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個個都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老哥哥自問所學膚淺,雙拳難敵四手,雖有此心,卻力有不逮,如今天幸恩人有後,調教出老弟如此英才,老朽決匡扶老弟左右,共襄大舉。」

  濮陽維默默伸出手來,緊緊握著伍百修,多少傷感辛酸,都在這兩隻緊握的手中獲得了無限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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