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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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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澄情暖 伊人堪憐 整整暈暈沉沉的睡了三天,寒山重才算真正的清醒過來;現在,正是黃昏,一抹夕陽,自窗外印入,美得淒涼。 房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丁點聲息,他腦中十分平靜,雖然,他仍覺得渾身酸楚而刺痛,寒山重笑了,一種迫切希望看見夢憶柔的念頭越來越強,越來越濃,他恨不得現在就起身出去…… 一陣輕輕的啟門聲傳入他的耳中,細碎的腳步聲近了,在他躺著的藤榻之前停住,一個怯怯軟軟的語聲,帶著幾分喜悅的響起:「你醒了?寒……寒大哥……」 寒山重半轉過頭,映入他的眼中的,是一張嬌好而羞怯的面龐,那雙大大的眼睛,瀑布似的長髮,含著幾分天真,也蘊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醉人神韻。 望著這張面孔,寒山重迅速的在腦中回憶,啊,對了,這是那位老夫人的女兒,當時他身受重創,早己視覺不清,心意迷亂,未曾細瞧,現在,他是看得如此接近,如此清楚,嗯,多標緻的人兒,好一個美人胎子! 寒山重感激的笑笑,低聲道:「謝謝姑娘關注,在下自覺已好得多了……」 巧兒羞澀的將手中一個帶蓋細瓷碗擺在榻旁小幾上,目光望著自己腳尖,輕輕的道;「這三天來,寒大哥老是昏睡不醒,真叫人擔心。……娘說,寒大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真的,寒大哥果然好了醒了。」 寒山重真摯的道:「在下多虧令堂之高超醫術,方得回生,令堂所賜,實令在下傾盡所有,難以報還于萬……」 巧兒白淨的面孔沒有來由的紅了一下,羞怯的道:「寒大哥太客氣了……對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任何人都應該如此做的……」 寒山重淡淡的一笑,巧兒又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似的:「啊,對了,寒大哥,給你煨的燕窩湯已經好了……這幾天,老是端了來又自端回去,你一直沉睡未醒,今天,我以為又要端回去了……」 巧兒這股純然出自及茨少女的天真與嬌柔,不由使寒山重覺得十分有趣,也由衷的感激,他舔舔嘴唇,道:「多謝姑娘,在下實在有勞各位了,萍水相逢,得蒙如此厚待,銘感由自五內……」 巧兒忽然掩著小嘴一笑,道:「寒大哥,你怎麼說話老是這麼文皺皺的呀?酸死人了,你也是武林中人,為何卻一點也沒有粗魯之氣呢?」 寒山重閉閉眼睛,低低的道:「在姑娘面前,寒某如何能以如此無禮?粗魯,也需分時分地呢。」 室外的松木門在這時忽然開啟,老毒婆伍蓮香手提竹籃,大步踏人,一見二人,已喜呵呵的笑了起來:「小夥子,你醒過來了呀?可真是在鬼門關打了一轉了,好,好,醒過來就算是痊癒了,只是身子太虛,最少還要休養兩三個月以上才能活動自如,巧兒啊,燕窩湯可煨好了?這次不用再端回去了,也免得你那老饞蟲的爹白佔便宜,可好生照應著你寒大哥呀……」 巧兒的小臉又微微一熱,心裡有著一絲奇妙的喜悅感覺,寒山重目注老毒婆,誠懇的道:「多蒙老夫人聖手療毒,在下得免身幻異鬼,老夫人所賜宏德,在下有生之日,定將永憶不忘……」 老毒婆連忙揮手,道:「別,別來這一套,小夥子,老身是收錢辦事,咱們兩不相欠,今後彼此交個朋友倒是真的……」 寒山重有些虛弱的道:「在下自當以晚輩之禮奉侍。」 老毒婆心中十分受用,過來一屁股坐在榻旁椅上,笑道:「老身說呢,你小於就是個知書識禮之人,嗯,老身這一大把年紀,認個老也不算過份,如此,老身就以山重呼你了。」 寒山重笑了笑,道:「老夫人只管稱喚便是。」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向老毒婆道:「老夫人,在下體內之毒,不知老夫人是以何種藥物治療?在下曾蒙一位醫術甚高之友人相告,謂在下所中那『龜花』之毒,必須要有四種藥材相配才能治癒:一為彩蓮之瓣,二為蒼鷹之冠,三為老蚌之珠,四為處子之眸,這四種藥材實在難求之極,在下本以無望,但老夫人莫非卻早已藏有?」 老毒婆得意的呵呵笑道:「不錯,山重,你那朋友果然也有兩分道行,,他說得可是都對,只是,你那友人的腦筋卻太腐迂了,譬如說,從這裡到蟠龍山的摘月峰,有一條山徑可通,但是,又何嘗沒有另外一條橋道可達呢?目的相同,手段卻迥異,做成一件事,不僅只有一個方法,會有很多法子的呀,三加二是五,二加三又何嘗不是五呢?」 寒山重十分贊同的的領首,老毒婆又道:「老身是用『丹頂紅』及『七步絕』為你攻除『龜花』積毒,待三毒相合,互為傾軋之際,便以『拍穴法』激起你血氣的湧蕩,將三毒徘出體外,老身在你身體上插的六根金針,乃是封住你四肢穴道以免殘毒流竄,待你將體內之毒排盡,老身再以珍藏已四十餘年的千載『龍涎香』為你保氣固元,消散體內虛火。」 她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丹頂紅』與『七步絕』乃天下九十三種劇毒之屬,為陽性,正與蒼鷹之冠,彩蓮之瓣功用相同,而老身的千載『龍涎香』亦正和處子之眸及老蚌之珠的藥性類似,且更勝一籌,治好你身上劇毒,用這些正可奏功,又何苦非要毫無把握的去尋找蓮瓣鷹冠等物?而且,老蚌之珠能購,處子之眸卻需傷伐人命,太不人道,為了自己,再去殘害他人,未免有些失德了,山重,你說是麼?」 寒山重稍微移動了一下身子,籲了口氣,由衷的道:「老夫人不僅善調百毒,醫道更精,在下今日也算開了眼界了。」 巧兒在旁邊抿著小嘴一笑,道:「寒大哥,別只顧說話,你的燕窩湯快要涼了。」 老毒婆伸了個懶腰,慈祥的道:「巧兒,你寒大哥身子不便,你便喂他吃吧。」 小巧兒白嫩的臉孔像染上了一層紅霞,但是,她卻溫柔而馴從的端起瓷碗,將蓋子打開,送到寒山重前面,瓷碗裡,還有一柄小巧的銀匙。 寒山重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口中連說自己來,但是,天曉得他的一雙手軟得毫無一點氣力。 老毒婆呵呵笑道:「傻丫頭,用匙子呀。」 巧兒羞愧的用小銀匙舀了一湯匙,輕柔的送到寒山重嘴裡,纖細玉手卻不住在微微顫抖。 外面的木門又開了,馮萬喜那肉團子似的半截軀體卻像風一樣的蹦了進來,一見這情景,不由嘻開大嘴笑道:「婆娘,我們的丫頭真是長大了!」 小巧兒那張明媚的面孔越發紅了,她卻沒有像一般世俗女孩那樣羞奔入室,僅只有些情急和哀求的默默瞧了父親一眼。 老毒婆兩口子相視而笑,笑容裡,流露出一股奇特的喜悅之色。 馮萬喜別看他手腿俱失,卻能借著兩截大腿根的鼓彈之力行動如風,毫不顯得盡鈍,只是行動起來跳跳蹦蹦有如一個大蛤蟆,看著不大雅觀罷了。 寒山重躺在榻上,緩緩的吸吸著由那個白嫩小手哺喂的燕窩湯,他心中有一股異常的溫暖感覺,這種感覺是深刻而柔軟的,不似豪士們的粗獷,不似情人間的低語,不似兄弟們的敬愛,也不似稱雄時的狂邁,這是像溶在冬日之下,和風之中的感覺,有著平靜、安詳的意味,有著一個「家」的溫馨。 他一直喝完了小半碗,才微笑著向巧兒道:「謝謝姑娘,在下已經很飽了。」 巧兒文靜的朝寒山重笑笑,輕輕將碗取開,蓋上蓋子,像一個小貓一樣無聲的行向裡面。 馮萬喜望著女兒的背影,感慨的道:「在這裡一住十多年,我們兩塊老骨頭倒覺得清靜悠遊,只是巧兒正值含苞待放之時,住在這深山幽谷之中,未免耽擱她的青春了……」 老毒婆愕了一聲,道:「姻緣自有天定,誰也強求不來,住到城去也未見得便能找個王侯當東床,山重,你說是不?」 寒山重笑笑,低沉的道:「令援姿容秀麗,性情端莊,更是溫柔識禮,正為一般年青兒郎所祈求不得,將來一定會有個美滿歸宿的,俗語曰:兒孫自有兒孫福,二位老人家又何必早早擔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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