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俠盜來如風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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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來如風深深的望了王家大小姐一眼,心裡「噗通」一聲,他心想,這是啥子名堂,自己每天刀裡火裡打滾,從來沒有這種嚇一跳的奇異感覺,娘的,她就那麼幾句話,自己好象碰上剋星似的,難道她有一種「不戰而屈我」的本領? 心念間,雙手抱拳,道:「我記著就是,萬一失約,千祈別罵我不識抬舉。」 王大小姐正想說什麼,但來如風怕再聽到,因為王大小姐的儀態中,正充滿了征服男人的「溫柔」味道,如果來如風再聽下去,不定連走出這家小店的勇氣,也會瓦解於無形,所以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小店。 而這時候,街面上與店門口,早圍了許多人看熱鬧,有的把來如風說成了俠客,而寶山地面上出現了俠客,自然會引起許多人的爭睹。 來如風很快離開這家小飯店,在他後面,原有幾個年輕的追著看他,看得來如風相當尷尬。 於是,他緊走幾步,出了城門,等跟他的人追出城,早已失去他的蹤影…… 其實來如風並未走,他在走出城後,閃身提縱,人已登在那不過兩丈高的城牆上,城門樓上看來有些破落,一個人也沒有。 來如風正要找這種地方,因為這種地方是他籌畫事情的最佳場所。 靠著牆角,來如風盤膝坐下來,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過兩個時辰,來如風已精神煥發,神采奕奕的猛然伸個懶腰,站了起來,只見他微微一笑,由懷裡摸出一個假鬍子,就著鼻端下面一貼,連嘴巴下面也毛森森的,原來是個繞嘴短胡髭,看來他至少替自己增加十幾歲。 然後,來如風伸頭門樓外面,發覺夕陽距離遠處山峰還有一竹竿那麼遠,他這才遛達著走出城門樓。 寶山城的大街上,不少外地來的人,已開始在街上閒逛,有不少寶山城的住家,提著鳥籠或鳥袋,神態安逸的往城外走去,鳥籠裡不外是百靈畫眉之類,而鳥袋裡,卻只有鵪鶉一種。 來如風那淺藍緞長衫前擺自腰裡放下來,端正好衣著,邁開四方大步,夾在人群中朝街裡頭走去…… 現在,他來到了怡紅院的那個高大門樓前面,門樓下面分別掛了一隻水桶般大的紗燈,那燈的淺綠色薄紗上面,紅不溜的寫著怡紅院三字,可惜天沒有黑,要不然那燈一定很漂亮,當然也一定很亮,漂亮是因為它表示院裡的姑娘們個個花容月貌;而很亮大概是客人進去的時侯,全都是精神抖擻,而走出來的時候一蹶不振垂頭喪氣,怕客人跌破頭的關係。 撫摸著嘴巴上不自在的短鬍子,來如風一臉風流樣的走入怡紅院。 怡紅院可真是春光無限而又芳蘭競妍,來如風幾乎要打起噴嚏了。 頭門的大茶壺一聲吆喝:「有客人了!」 二門的大茶壺早回應者:「接客了!」 於是,一群鶯鶯燕燕,笑意盎然,高矮不等,胖瘦不一的姑娘,捏弄著各人手上的手帕,掩口又纏手的直往來如風全身上下打量個沒完沒了。 來如風可不是來嫖姑娘的,當然他連這些姑娘是個什麼模樣也懶得細看,回目一瞪大茶壺…… 在這地方混生活的大茶壺,自然心裡明白,當即一擺手驅散一群浪蝶,把來如風讓進二樓一間雅室中。 大茶壺年過四十,嘴角生了個美人痣,可惜他是個大男人,一雙俏目早笑成一條縫,斟著茶,邊笑問道:「這位爺,可有老相好的?」 來如風不即回答,環視了一下室中佈置! 房間雖小,可收拾得十分誘人,珠簾銀燈,錦衾繡榻,算得是名符其實的銷魂之地,溫柔之鄉。 來如風自己心裡明白,自己對這方面切頭切腦,不是行家,來的目的,只為銀子,儘早折騰到手,拍屁股走人。 心念間,當即一整臉色,道:「我同你娘老相好,大爺頭一次來,如果有老相好,你他娘的會不認識我?」 一捋嘴角黑痣上的一撮長毛,大茶壺打個哈哈道:「這好辦!爺只要提一句,你是喜歡唔噥啊啦的南方佳麗,還是喜愛騎馬射箭的北地嬌娃,胖的、瘦的、黑的、白的、高的、矮的、再不就是囫圇的,當然破瓜的最多,如果爺要喜歡端莊的閨女,那就叫個囫圇的,喜歡騷而浪,又具真功夫的,那就找老到一點的,她們經驗豐富,包准能把爺侍候得舒舒貼貼的。」 來如風道:「你這裡有多少姑娘?」 大茶壺一聽,不由一怔,但他還是正經八百的道:「連昨天來的那個姑娘,共有五十七八個吧!」 來如風一笑,道:「五十七八個,每人每天賺上十兩,我操,怡紅院就有五百七八十兩銀子進帳,這他娘比干強盜還叫人眼紅。」 他一頓之後,又道:「老王八,你把怡紅院三十歲以下的姑娘全叫來,今晚我全要了。」 大茶壺一怔,略帶怒氣的道:「你要這麼多姑娘——」 來如風一拍桌子,道:「你小子可是怕我花不起銀子?」 「不是這意思,如今天就快黑了,正是生意上門的時候,果爺把姑娘全包下來,今晚這生意……」 來如風破口罵道:「開飯館不怕肚皮大,開妓院更不懼錢多,橫豎你們這些王八蛋認錢不認爹,如今大爺花銀子,何用你再囉嗦!」 大茶壺哈著腰,道:「爺,你息怒,這事新鮮,小的幹大茶壺凡二十年,這還是頭一遭遇上,算得是大事一樁,我得去上頭圓一聲。」 「既然你當不了家也做不了主,你他娘的在我耳根聒噪個鳥,還不快把你們當家主事的找來。」 「好!小的這就去請,爺請稍安匆躁——」 大茶壺掀開布簾子去了,來如風不習慣的摸摸貼在嘴巴四周的鬍子,又雙手端一下長衫前擺,滿面春風的就等著收銀子了。 他心中十分清楚,因為他沒有工夫在這種骯髒地方久待,除了王家大小姐設宴以待之外,自己那個搭擋錢如土還在等著呢!那才是正經大事呢! 不旋踵,門簾子一掀,進來一個滿面紅光,雙目有神的大個子,只見他一身錦緞馬褂,腰裡掛了一條金光閃閃的鏈子,臉上刮的淨光發亮,一條青巾,挽在發譬上…… 「劉爺,就是這位。」 站在來如風面前,那個姓劉的臉皮一皺,皮笑肉不笑的嘻嘻一笑,道:「聽龜頭說老兄要包下怡紅院三十歲以下的姑娘?」 「不錯。」 「只怕有四五十個之多,兄台可吃得消?」 來如風一瞪眼,道:「吃得消吃不消是大爺我的事,我倒要問問,你是幹什麼的?」 打聲哈哈,姓劉的道:「算是怡紅院的負責人吧。」 來如風一仰頭,道:「大老闆,失敬!失敬!」 姓劉的一擺手,道:「不,大老闆還輪不到我,我只是在此負責照顧而已!」他一頓之後,似是有意抬出他的後臺靠山,平淡而低沉的又接道:「大老闆這一陣子忙,唉!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寶山城出了個『金刀』郝天剛,關洛道上也夠我們大爺辛苦了,你知道,一提起我們老爺大名,江湖上大概沒有不知道的。」 來如風一笑,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有那麼大的靠山,就該在這怡紅院門口,高高的掛起一把大刀,往後就不怕人來白嫖搗亂了。」 冷冷一笑,姓劉的道:「劉某人管怡紅院十多年,還沒有看到有誰敢來來捋虎鬚,沒有幾把刷子,也不敢把怡紅院的招牌豎起來。」 一頓之後,姓劉的目注來如風,道:「朋友,光棍眼裡揉不進沙子,你絕不是來尋樂子,你是來找碴攪和的吧?」 來如風嘻嘻一笑,道:「我操,你這是武大郎墊小板凳炕上爬,怪機伶的嘛!」 姓劉的一瞪眼,嘿嘿一陣冷笑,道:「就憑你這身骨架,也敢來怡紅院撒野,真是瞎了兒的狗眼,不要說這是郝爺的字型大小,就憑我劉兆通在這寶山城的名號,也叫你連滾帶爬的滾出怡紅院。」 來郊風不溫不火的道:「真是可惜,郝天剛那個狗操的不在這兒,這對我來說,可是一項無法彌補的損失。」 其實來如風說的一點不假,因為如果郝天剛要是在,他的獅口就會大得多了。 突聽劉兆通破口罵道:「可惡的東西,找上門來罵東家,豈能容你倡狂!來人哪,給我拎出怡紅院,摔死這個王八操的!」 突見簾外人影閃動,一沖而進來六七個手持刀棒的大漢,大腳步直欺來如風身前。 來如風忙伸手一搖,道:「慢慢,我有項規矩,總得先說出來,也免得這場廝殺一到結尾,你劉老兄又怨我不事先說明白了。」 「有屁快放!」姓劉的側身一旁,一手撩著長衫前擺。 來如風清了一下喉嚨,慢條斯理的道:「事情是這樣的,我這個人一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一旦動上手,其結果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要命,一條是要銀,有道是要錢不要命,要命就不要錢,兩個條件任君選,怎麼樣,我說的可夠清楚,你聽的不會糊塗吧?」 劉兆通大怒,喝罵道:「放你娘的屁,給我拖出去打!」 於是,就見兩根鐵棍一把鋼刀,砸劈而上,另外四個人緊跟著握刀欲砍。 來如風身子並未離座,他撩起一碗茶水,當面潑向三人臉上,「唰」的一聲,緊接著他拔出了身後的鋼杖,只那麼搗蒜般的一連三聲「眶啷」,兩隻鐵棍與一把鋼刀,全跌落在來如風面前,而三個人全都捂住下部,哀號著滾在地上,那種痛苦的模樣,從三人一臉冷汗涔涔,就不難看出三人那種活受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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