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血刀江湖載酒行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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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剛重重的道:「所謂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我們既然明白大兄與姓魏的有關係,自則連帶考慮到足下可能的反應,但我們依舊來了,謝大兄,其中福禍利害,還請多加斟酌。」 謝青楓道:「這算是威脅我了?」 邵剛形色陰寒的道:「不敢說威脅,至少是向大兄提出忠告,我們先禮後兵,原是按規矩來的。」 謝青楓有些厭倦的伸了伸腰;揮著手道:「為了兩位好;你們還是在我殺機未起之前趕緊逃命去吧!我這裡雖不能比美梁山;你們更沒有三分三;就算你們自認為有,那也僅是一種決不落實的陶醉;而欠缺事實基礎的陶醉,是極容易致命的。」 邵剛陰沉的道:「如此說來,大兄是拒絕與在下兄弟合作了?」 「哧」聲一笑,謝青楓道:「合作?我一輩子亦不曾想到與賢昆仲合作。」 退後一步,邵剛的語聲像冰珠子般迸自唇縫:「謝大兄,這並非在下兄弟欲待以暴相制,實乃大兄個人不識進退,拒受抬舉,看來只有得罪大兄你了!」 謝青楓卓立原地,淡淡的道:「邵剛,如果你兄弟現在離開,尚有活命的機會。」 那一抹白光,幾乎在展露的瞬息已經指到謝青楓鼻尖,另一道寒芒來得同樣快速,嫡鋒所在,清楚的指向青楓的背脊,雙劍會合,確然犀利! 謝青楓半步不動,只見他右手微翻;「鏈鉻」震響聲中,劍刃立彈,光芒散亂;兩柄長劍全被反彈到它們不該指向的位置上! 邵剛大喝如雷,身形暴旋,劍影紛飛似裂花片片;頓時罩蓋謝青楓。 謝青楓雙目凝聚,形色不變,手中鐵砧猛然閃動,不管劍花繞體、冷焰如雨,就那麼奇准無比的「當」聲,砸偏了邵剛由十劍幻化為繽紛光彩的劍勢,邵強悶聲不響的長身而上,長劍映起一溜芒彩倏射謝青楓椎尾位置,劍隨人進,其快無比! 怪的卻是劍尖將要沾衣的一刹,謝青楓募然側轉,鐵砧驟橫,邵強但覺頭頂一涼;巴掌大小的一塊頭皮連著大片毛髮,業已鮮血淋淋的拋了出去,情急之下的邵剛一聲「老二快躲」,劍芒抖顫,仿佛灑起一蓬蓮瓣投向謝青楓;謝青楓突兀貼地迴旋,鐵砧起處,邵剛怪叫如泣,左肋間已經翻開一條半尺長的傷口,皮卷內綻,好不驚人! 謝青楓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到另一個角度上去。「鐵砧」倒拎,鋒口鮮血滴滴,他用左手食指輕輕摩挲著「鐵砧」的刀背,靜靜的道:「二位,我說得不錯吧?二位實在沒有『三分三』,貿然便上梁山,未免魯莽了!」 邵剛強忍腰肋間的痛苦,咬著牙道:「謝青楓,你休要得意太早,這場熱鬧,眼下才只是開始!」 謝青楓看了看那滿頭滿臉沾染著血跡的邵強,又瞧瞧腳步踉蹌的邵剛,故意扮出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就憑二位目前的慘狀,我倒不知如何還熱鬧得下去,你們果真是不死不休麼?」 邵剛猛然張口大叫:「兄弟們,大夥並肩子朝上抄呀!」 叫聲高亢厲烈,激蕩于林梢曠野之間,久久不散,奇怪的卻是,好一陣子都沒有回應,不但不見人硬,競連條鬼影子都未出現!左看右看,謝青楓不由嘴裡」嘖、嘖「有聲:「看光景,有點熱鬧不起來了,二位的朋友們顯然不及二位來得有信心,不過,也可以說他們比較放得開,銀子總不若性命要緊。」 邵剛呼吸急促,一張原本蒼白的瘦臉漲得豬紫,他不甘服氣的再一次吼叫:「黑衫四秀、十大龍槍、六斧三雄……你們聽到我的招呼了?倒是趕緊出來『上事』呀,銀子大家都要分,你們怎能單把我兄弟二人擺在險處?」 餘音襄繞,依然不聞迴響,松枝婢好,林梢如蓋,鳥也不見一個!收回手中的鐵砧,謝青楓興致索然,形色越顯冷酷:「要走,就是現在!」 邵剛望向他兄弟邵強,邵強的面孔肌肉廣陣抽動,啞聲低叫:「哥……」 跺跺腳,邵剛一扯乃弟:「我們走!」 當兩條白色身影懲般狼狽的消失於視線之外,魏五郎急忙踏上兩步,一派惶恐的道:「勞累你了,楓哥。」 謝青楓輕輕搓揉著雙頰,懶洋洋的道:「不用客氣,五郎,勞累只怕還在後面……你看到了吧,錢財這玩意真能坑人,不但坑人,把人的心竅都迷住了。『雙劍落鷹』兄弟兩個敢來鬥我,全是那二萬兩銀子勾引的;否則,他們必會再三考量。」 魏五郎四面探顧,悄聲道:「楓哥,他們帶來的那幹幫手,當真會臨危抽腿、偷偷溜掉?」 謝青楓吃吃笑道:「二萬銀子固然數目不小,但七八個人來分,每個人的份子就不多了,更重要的是,連這不多的數目眼看都到不了手,誰還願意再拿性命往上湊?這類的事屢見不鮮,江湖道上,你以為尚有多少個捨生取義、慷慨赴難的角兒?」 魏五郎陪笑道:「至少尚有一個,楓哥。」 謝青楓笑駡一聲:「去你的!」 望望天色,魏五郎道:「楓哥,是不是先在你這裡歇息一會,然後再作打算?」 謝青楓道:「邵氏兄弟跟頭一栽,我們就像捅翻了馬蜂窩;不講方家人四面八方,想發橫財的英雄好漢都會在聞風之下紛紛擁到;五郎,我這裡是一時半刻也留不得了,三十六計,走為上招!」 魏五郎道:「不錯,躲藏起來叫他們鬼影也找不著一條。」 謝青楓正色道:「五郎;你可不要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說,我們人在此地,目標顯著,且敵暗我明,彼來此去;不堪其擾,等我們另換場所,互易形勢,就該採取主動了。躲起來決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天地只這麼大,卻待躲到幾時?」 面孔一熱,魏五郎十分難為情的道:「你別見怪,楓哥,這大半生來,約莫是受我幹的這行營生影響,躲躲藏藏,縮頭縮尾慣了,意念一起;就是沒出息的想法…,楓哥,一個盜賊與一個武士,不同的地方便在於此了。」 注視著魏五郎i謝青楓真摯的道:「切莫小看自己,五郎,抬頭挺胸,面對現實,沒有人敢說你不是一條漢子!」 招招手又道:「我們走。」 腳步跟著挪動,魏五郎嘴裡問:「就這麼走?楓哥,你也不去屋裡收拾點什麼?」 一邊大步前行,謝青楓邊道:「我獨來獨往慣了,起來一身、睡下一根,又有什麼可收拾攜帶的?」 魏五郎羡慕的道:「你真清灑,楓哥。」 謝青楓搖搖頭:「命苦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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