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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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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昂胸肺幾裂,他摧肝瀝膽也似的狂叫:「你們都是一群野獸,一干毫無人性的下等畜牲——」 時光似乎在一剎那間僵凝了…… 因為寒光閃眩在燕鐵衣的手上,而當那抹寒光映現,竟未見劃空過程中的任何影像或痕跡,燕鐵衣的「照日短劍」業已透額穿釘在石頂上的「癩虎」常濤腦門,常濤宛如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突瞪著一雙眼珠,正在緩緩的僕倒…… 「照日短劍」似乎早就像這樣插在常濤的腦門中一樣。 燕鐵衣的身形在一聲怒浪般的呼嘯裡,卷裹於一般圓桶狀的光柱之內——光柱凝成,亦已飛射到石頂上。 驚駭裡醒悟的江奇,尖號著奮力抓住他二姐推向光芒,而光芒快逾電掣般側斜撞得江奇飛向半空,一路翻滾著下墜,每一滾動,灑血如雨! 站在另一座巨石上的「飛刀子」葛義全,震悸的喝叫著抖手擲刀,十二柄飛刀碰上那桶形的光圈,便並碎成一蓬的碎屑散揚,葛義全尚未及第二次出來的機會,人已從石頂上拋落——分做好幾大塊的拋落。 劍光矯騰,電光石火也似的反折向第三座巨石。 「矮金剛」錢威吼叫若雷,拚命揮動他的「金環大砍刀」攔截,在一陣陣金環的暴響聲中,卻極其可笑似的彷佛只在斬劈一道透明的光影,須臾間七刀落空,錢威已手舞足蹈的撲跌下來——一直重重的跌落,結結實實的仰摔在大地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鐵戟分為兩截甩開,李慕春的全身似是一個擠破了的爛柿子,突然間就染成一團赤紅,他發出那種不似人聲的長號,打橫翻下。 於是,「木秀士」徐上修挺劍沖向光芒,他竭力舞劍,瑩瑩的青芒面對紫電並濺的長虹,滑稽得像是小蛇纏轉著巨龍,瞬息裡,徐上修騰起倒摔,落地前的一剎那,令人清清楚楚看到他全身縱橫交布的翻卷傷口——如同才自砧板上取下的一塊豬肉! 「麻衣勾魂」曹非再也不敢「勾魂」了,他拔腿狂奔,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然而,他沒有逃出多遠——光芒的飛掠有如涵括天地的快速,長劍舒卷,將曹非抬上半空,又送出十丈,曹非慘嚎著,背心與胸前,兩邊的血全似泉湧! 光華驟歛,燕鐵衣卓然挺立,「太阿劍」插地,他的面龐上,除了一片冷凜,就只剩一片悵然了——似有所失的帳然。 江昂慘厲的號叫著,撲下馬來,奔向那邊江奇血肉模糊的屍體。 燕鐵衣飛躍至巨石頂上,救下早已暈厥過去的江萍。 很慶倖的,他在救下江萍之後,于巨石的背面發現了被捆得像只粽子般的嘉嘉——那可憐的小丫頭倒還活著。 *** 終於,燕鐵衣離開「青河鎮」了。 在那座橫跨「青河」的石橋上,有一個人在送他。 那是江萍。 江萍全身縞素,眉宇間淒切憔悴,有一股掩飾不住的哀愁流露。 馬上,燕鐵衣俯視江萍,神色戚然,連那一抹微笑也好牽強。 江萍的聲音低柔得令人心痛:「燕大哥……你為什麼一定要走?」 燕鐵衣輕輕的道:「事情完了,我總該回去了,是麼?」 江萍哀傷的道:「我明白——你是在生我的氣,氣我在『八鬥坪』回來之後所說的那些話……」 嘆息一聲,燕鐵衣道:「不,我沒有生你的氣,江姑娘,相反的,我認為你說得很對。」 抬起目光,投向橋下悠悠的青河水,他又緩緩的道:「你有兩個兄弟,我給了你一個,又收去了一個,如此,算是相抵了,江姑娘,但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眼眶開始濕潤,江萍幽幽的道:「燕大哥,我是說的氣話……你該能夠諒解我當時的心情……」 燕鐵衣和悅的道:「我很諒解,唯其諒解,才不願傷你的心。江姑娘,你的靈魄深處,已有一道創傷——那是由我烙刻上的,見到我,你會想起令弟的不幸,雖然這不幸的因果是他自肇,然而事實的鑄定卻是我的責任……請相信我,我是為了你,為了令兄才這樣做,可是,我仍然感到遺憾……」 江萍急切的道:「但,燕大哥,你和我……」 燕鐵衣酸澀的一笑:「等你心頭的創傷平復了,我們再開始——我想,我們都不希望彼此意念之間橫著一道陰影,那將是可悲的……」 淚水頓時滿眶,江萍咽著聲道:「你這不是變相的拒絕吧?」 搖搖頭,燕鐵衣道:「當然不是。」 江萍哭了:「燕大哥,那要多久?」 ——那或許是一年,十年,甚至終生…… 燕鐵衣沒有像這樣說,他低沉的道:「這該由你告訴我,江姑娘!」 咬咬下唇,江萍噎泣著:「會很快,燕大哥,真的很快……」 像金童似的露出一抹純摯無邪的微笑,燕鐵衣柔柔的道:「那麼,到時候你托人帶個口信來,『楚角嶺』很好找,你知道?」 滿頰的淚痕,江萍泣不成聲,卻拚命點頭:「燕……大……哥……哦……」 於是,燕鐵衣揚騎而去,風,飄起了他的巾角,拂舞著他的衣袂…… 悠悠東流的青河水啊,那佇立橋頭的孤伶倩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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