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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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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昧情親 變起不測 燕鐵衣雙手互握,低沉的道:「江奇對令兄及你有著極深的恨意,恨意的來源始自兩端;其一,賢兄妹的為人處世及心性操守與他的做法南轅北轍,相距甚遠,觀念上的不能配合,自然就影響到行為上的迥異,也因此造成了賢兄妹對他的力圖約束和他對賢兄妹的執意反抗,久而久之,他便產生了怨恨,雙方也就有了隔閡。」 點點頭,江萍憂慮的道:「是這樣。」 燕鐵衣接著道:「其二,由於他名下應得的一份祖產,令兄迄今尚未分配給他,在他下意識的想法裡,便認為賢兄妹有意侵吞他的應得利益,排擠他于繼承體系之外。」 江萍急道:「燕大哥,這完全是三弟的想法錯誤,曲解了大哥和我的一番苦心,祖上遺留下來的偌大產業,乃是屬於我們三人的,分配的細則早經爹在臨終時一一詳列,並有親族尊長在場為證,大哥和我,各有各應得的家產,又怎麼會覬覦三弟名下的一份?江家的財富甚厚,我們各自所得,已足夠終生享用不盡,我們怎會這麼貪,這麼狠,還想侵佔三弟的繼承權利?」 燕鐵衣道:「賢兄妹當然不可能有這種念頭。」 江萍有些激動的道:「三弟名下應得的一份祖產,所以到現在尚未劃分給他,只因為他年紀尚輕又品德欠端,平日浪蕩逍遙,胡天朗帝已慣,毫不懂得保成守業之道,大哥和我深怕他一旦掌握了如此一筆財富,難免遭受歹人誘惑,將到手家財揮霍盡淨,因此而更入歧途,越陷越深,是以由大哥和我替他暫加保管,等他將來稍能收歛,定心悔悟之後再交付給他,我們可向天起誓,絕對未存有絲毫異念。」 燕鐵衣道:「不錯,你兄妹二位是這樣想,實際上也是對江奇的一種愛護,但是,江奇會這樣明白麼?他已完全被他自己的偏邪觀念所蒙蔽,完全被他自己的歪曲意識所迷混,以非作是,早就否定了你及令兄對他的一片善意!」 江萍十分難過咬著嘴唇,痛苦的搖著頭。 燕鐵衣緩緩的道:「在瞭解江奇的思想觀念之後,再談到他的為人及操守,江姑娘,那更是醜惡得可怕,暴戾得可恨,涼薄得可憎,針對他的一切,我想給你們兄妹一個慈悲卻又似乎過分了些的建議,但我的建議不管表面的形態如何,實質上卻是為了你們全家好,為了你們將來的平安和祥設想……」 靜靜的,江萍道:「我在聽著。」 燕鐵衣肅穆的道:「江奇名下應得的一份財產,可以立即分給他,他得到他所要的,便會離開這個家。」 江萍遲疑的道:「但是,燕大哥……」 擺擺手,燕鐵衣道:「你怕他財富到手,便會揮霍一空麼?無須顧慮,我將在他獲得這筆家產之後,廢去他的武功,閉鎖他力量之泉,要他變成一個不能逞暴施虐的弱小之人,他沒有了活動的本錢,失去行惡的體能,自然就會安分守己,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了……」 江萍驚得臉色泛白,期期艾艾的道:「不,燕大哥,你不可以這樣做……這是在傷害他。」 燕鐵衣道:「在我施展此項手法的先期——大約有兩三個月的光景,他免不了會受點折磨,譬如說虛軟,疲乏,以及經常暈眩或筋骨僵麻等反應,但時間不會太久,這段日期過去之後,就會一切如常了,只是往後不能再行運力貫勁,而這點小小的痛苦,比起他因此所獲得的福澤實在算不了什麼。」 連連搖頭,江萍道:「我不能這樣對待三弟,燕大哥,一個男人失去了他代表男人的本能,便等於失去了自尊,失去了希望,更失去了生機,那是在糟蹋和淩辱他,叫他一輩子抬不起頭……不,燕大哥,這太過分,也太殘酷。」 燕鐵衣耐著性子道:「江姑娘,天下有許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書生,儒雅秀士,人家照樣活得很驕傲,過得很愉快,人的自尊,希望、與生機,不在於暴力的運用或威勢的表現,乃在於這個人有沒有品德操守,有沒有仁厚善良之心。」 江萍固執的道:「請替我想,燕大哥,江奇是我的嫡親手足,同父同母同胞所生的弟弟,他再怎麼胡鬧,再怎麼對他兄姐不諒解,他可不仁,我們不能不義,說什麼也不該如此對付他,令他痛苦終生,怨恨終生。」 燕鐵衣慎重的道:「他痛苦也好,怨恨亦罷,江姑娘,至坐要比他毀了自己,又毀了你們來得容易承受,縱然是傷害了他,也強似有一天被人將他淩遲碎剮!」 江萍尖聲道:「你——你竟然詛咒他?」 燕鐵衣沉沉的道:「我是在告訴你一件必然的事實!」 江萍氣苦的道:「你對他存有成見,才這樣放不過他……江奇是壞,我們是該設法加以約束,但卻不是你所說的這種方法,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惡毒方法!」 默然了,燕鐵衣深深太息。 江萍繼續激昂的道:「不管怎麼說,你要如此對付江奇我是決不答應,原先我是以為你有什麼妙計良策,想不到竟是這麼粗陋的手段,你不要忘記,江奇好歹總是我的弟弟,對他我負有父母的囑託和身為姐姐的責任,我教導不好他,已是罪孽深重,卻不能反過來陷害他。」 燕鐵衣變得出奇的冷靜,他淡淡的道:「江姑娘,我原就不該逾分多此一舉的,只是為了替賢兄妹二位打算而已,你贊同,固然很好,否則也無所謂,在我個人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我要特別強調的是,對江奇,我毫無成見,亦非放不過他,我之如此獻議,動機純系出自慈悲,為了將來府上的長遠安寧設想,更為了防禍患於異日。」 江萍堅持著道:「我不會贊同你的看法——燕大哥,我弟弟雖然不好,也是個有心肝有血肉的人,我不相信感化不了他,規正不了他!」 燕鐵衣道:「希望你的觀念是正確的,江姑娘。」 江萍自信的道:「不會錯,或者這需要化多點時間。」 帶著悲憫意味的瞧著江萍,燕鐵衣道:「告訴我,你為了勸他當好,以前已花費了多少辰光?」 面容浮暈,江萍卻不悅的道:「那是以前的事,一個人要從根本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 吁吁歎口氣,燕鐵衣道:「只有一點要提醒你,江姑娘,人這一生,沒有多少光陰可供虛耗,瞬息間,便已走到盡頭了。」 江萍惱怒的道:「你的方法倒是乾脆省事,但你莫忘了,你要對付的人是我的弟弟,不是你的弟弟!」 漠然笑了,燕鐵衣道:「老實說,如果我有弟弟若此,只有兩種結局,一是這個弟弟早已不在,一是他早已脫胎換骨了,我斷不會遺患迄今!」 江萍氣憤的道:「你諷刺我。」 燕鐵衣平靜的道:「這也是告訴你一個必然的事實!」 小巧的鼻翅兒急速嗡合唇角在不住抽搐,江萍的眼眶又紅了,她忍著淚,窒噎著道:「我從未想到……從未想到你是如此利嘴利舌……而你竟用你的利嘴利舌來刺傷我。」 燕鐵衣沒有生氣,他溫和又真摯的道:「江姑娘,你說錯了,我這不是在刺傷你,我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你好,為了你兄弟好,否則,我大可置身事外,或盡表此「天官賜福」般的贊詞,豈不是彼此順心順意得多?然而,這就失去朋友的立場與一個知交應有的態度了;我想,你寧肯要一個直率忠耿的諫者,而不甘取一個諂媚奉承的小人吧?」 江萍拭著淚,委屈的道:「但你一點也不讓我。」 燕鐵衣道:「原則上我是不肯苟同的,江姑娘,因為愛護的意義不是柔順奉承,真理更不容私情來抹煞,忠言往往逆耳,可不是?」 江萍嗔道:「你又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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