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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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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蛟是邪 牛鬼蛇神 叫黑三的大漢怪笑一聲,往前迎了兩步,雙臂環胸,斜吊著眼珠:「可真是英雄氣概呢,老子倒要看看,你憑什麼本事抱那「不平」?」 破鑼嗓子也在那裡助威:「摔倒他,黑三!」 燕鐵衣腳步不停的走了過來,黑三攔阻在前,有若半堵肉牆,燕鐵衣仍然背負雙手,提起右腳便踹向黑三的小腿脛骨。 這一腳,踹得不快,甚至有些拖泥帶水的笨重,黑三嘿嘿笑了,他不躲不避,身子猛往前傾,鬥大的雙拳奮力揮向對方兩邊的「太陽穴」,他想搶在燕鐵衣那一腳踹來之前打翻燕鐵衣。 明明那一腳踹來的勢子尚在半途中繼續,黑三的面門上已猝然挨了一記重擊——沒有風聲,沒有影像,就這麼平空挨了一記重擊之後「唷」的一聲,整個人打著旋轉踉蹌的退出去好幾步,右頰立時腫漲,齒血並濺! 燕鐵衣笑笑,道:「是我的左腳、朋友,這一腳比較快。」 用力晃了晃腦袋,黑三又吐了口汙血,因性大發的狂吼:「我要撕碎了你這小雜種!」 燕鐵衣道:「別閃了舌頭!」 於是,黑三又一個虎撲躍了上來,拳腿齊上,狠攻燕鐵衣。 只是打橫走了兩步,燕鐵衣左腳暴飛,閃映起一排弧狀的腿樁,風勁力猛中,那黑三業已是叫著手舞足蹈的上了半空,在半空連連翻滾,斜撞上屋牆,又重重的反摔落地。 這連續的過程上是頃刻之間,而頃刻之間的演變對燕鐵衣來說他純像是個局外人——背著手,悠閒的注視黑三滾上半空,撞上茅牆,摔落地下,他是那樣平靜又安詳,宛若黑三是在自己運動,和他毫無干係…… 臥在那裡,黑三就像一團死肉,連哼也不哼一聲了。 剎那的僵窒後,破鑼嗓子殺豬般嚎了起來:「你你你……你竟把黑三幹掉了!」 燕鐵衣笑容可掬的道:「放心,你這個伴兒皮粗肉厚,想弄死他還不大容易,如今他約莫是吆喝累了,暫且臥在那裡歇歇氣……」 顧不得再對付老人,破鑼嗓子一抬腿,便自靴筒裡拔出一柄「手叉子」來,他赤紅著一雙眼,張大嘴已窮嚷:「娘的皮,你打死了我的夥計,我便要你償命!」 燕鐵衣無動於衷的道:「看樣子,若不叫你也受點教訓,你尚不曉得自家能吃幾碗乾飯,糊大糊二,好象真個上得了台盤也似。」 那位仁兄怒叱一聲,「手叉子」暴起多刺,對著燕鐵衣的胸口就刺了上來! 燕鐵衣足尖斜彈,但見一抹黑影倏現,那人的「手叉子」便擁上了半天,幾乎在同一時間,足尖掃過這位朋友的面頰,他身子猛轉,一頭便撞進大門之內! 背負著手,燕鐵衣向站在那邊表露著一副讚美之色的江萍道:「現在,江姑娘,還要怎麼做?」 江萍匆忙奔了進來,興奮的道:「燕大哥,你真行!」 燕鐵衣道:「先別誇我,人已救了下去,是否到此為止?」 江萍忙道:「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燕大哥,莫忘了這位老先生的孫子還在那幫歹徒手中!」 燕鐵衣道:「我沒有忘,是以為你至此業已盡興了!」 怔了怔,江萍隨即委屈的道:「別挖苦我,燕大哥,我決不是為了好玩,我僅是想幫助一個處於苦難中的老人……」 燕鐵衣歎了口氣,道:「好吧,我們便繼續幫助下去!」 忽然,老人「撲通」一聲雙膝落地,跪了下來,淚水潸潸的哽咽著:「上天開眼了啊……英雄小姐便是神佛遣來的差使,是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棍現眼報……多謝二位的大恩大德,老朽黃瑞向二位叩頭。」 江萍急忙將黃瑞扶起,一面有些失措的道:「別這樣,別這樣,老先生,你這豈不是在折煞我們?有話好說,只要我們辦得到,總會為你承當的。」 黃瑞老淚縱橫的控訴著,由於太過激動,嗓音都在顫抖:「這位小姐……說起來……也都怪我不好,……是我性喜賭博,把一點積蓄和賴以為生的買賣全輸了個盡淨……我又不甘心,老想翻本,由於輸得一貧如洗,負債累累,連告貸的門路都跑了,無奈何,才畫個字據,將我那唯一的小孫女抵押了三百兩銀子,原打算多少撈幾文回來,好好把買賣再撐開……那裡知道,抵押我嫡親孫女的三百兩銀子,都是攤了一把莊,便又輸光了。」 燕鐵衣沒有作聲,表情平淡得很——像這類人間世上的小悲劇,他可是見得太多,也經得太多了,實已激不起他什麼感受來,對黃瑞這樣的遭遇,他一向並不如何同情,因為,遭致如此的下場,起始全在個人的一個「貪」字上,苦幹想贏人家的錢,就會去賭,一旦手氣不順,賭輸了,便總想撈本,往往,越撈就越深,終至陷入絕境不可自拔,以這樣的結局,淒慘是淒慘了,又怪得了誰?怨得了誰? 江萍卻不似燕鐵衣這般世故而堅強,她居然紅了眼眶,萬分悲憫的道:「這真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啊!他們還忍心來贏人家到這種情形還不夠……」 燕鐵衣冷冷的道:「賭場開門,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別說典兒賣女的錢,棺材本也一樣照收不誤,問題是賭與不賭,賭注的來處並不重要!」 黃瑞唏噓著道:「英雄說得是……我真糊塗,真該死,竟然為了想翻本,質押了我的親孫女……至到輸光了,才像醒了這場惡夢……他們給我還帳的期限是三天,我發了狂一樣到處奔走,張羅借貸……天啊!我都連一文錢都借不到,親戚避著我,朋友冷落我,就像我生有楊梅大瘡,怕沾我就染上瘟疫……三天期限一到,他們差人來硬將我的孫女搶走,任我哭泣,跪求,他們全不理。」 江萍愴然道:「好可憐……」 抹了把眼淚,黃瑞接著道:「我錯了,我一千一萬個錯了……孩子自小死了爹娘,由我一手扶養長大……我都是個老糊塗,平日除了照顧生意,就是曉得賭錢,把孩子冷落在家裡,從也沒想到孩子是不是需要照應,需要關愛……她才十六歲,從小就孤伶,就寂寞,沒遇上一天好日子,我如今才明白孩子的委屈,才知道她多麼需要親人的溫暖……孩子多苦啊,我都為了好賭把她抵押給了那幹豺娘虎豹。」 燕鐵衣靜靜的道:「在你這把年紀來說,只怕留給你後悔的時光已不大了,老丈,為人一生,錯不了幾次!」 黃瑞咽噎著道:「我該死……我怎麼對得起孩子……怎麼有臉去見她泉下的爹娘!」 江萍眼眶含淚,哽著聲道:「你也別太自責了,老先生,我們會為你拿主意的。」 說著,她望向燕鐵衣:「燕大哥,是啊?我們會救出他的孫女?」 燕鐵衣苦笑道:「誰說不是呢?」 黃瑞感激而又驚訝,怕不能再跪下來謝恩:「我是前生積了德,上輩子修了福,才遇上二位這救世救難的活菩薩,二位對我祖孫的恩德,我們將永生不忘,英雄,小姐,供奉你們的長生牌位,長相頂禮膜拜,祈福二位世代興旺,子孫綿綿……」 燕鐵衣道:「不必這麼隆重,老丈,你能自此戒賭,就算是對我們的報答了。」 江萍正在心中蕩漾于老人,「子孫綿綿」那句話的羞赧與喜悅中,聞得燕鐵衣這麼一說,不禁有些氣惱的道:「燕大哥,你就稍許包涵點不行啊?人家已經這麼可憐了。」 燕鐵衣一笑道:「這也是為他好,江姑娘,人在處境最悲苦的時候,才是感受最深刻的時候,節骨眼上一句話,便彷佛醍醐貫頂,勝似日常千百句金玉良言。」 江萍急道:「好吧,好吧,總是你有理,燕大哥,我們這就想法子救人吧。」 燕鐵衣向黃瑞道:「老丈,眼前這戶紅門人家,可就是那片賭場?」 連連點頭,黃瑞道:「正是那片賭場,英雄,我的孫女便被他們搶來這裡。」 燕鐵衣道:「他們的頭子是誰?」 黃瑞忙道:「是本地的一個二混子,人家都叫他「癩虎」常濤。」 燕鐵衣道:「很好,冤有頭,債有主,知道了管事的,就比較好辦了……」 江萍忙道:「燕大哥,我們先進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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