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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第六十章 懲惡漢 牛刀小試

  伸到一半的手驀然僵硬的停頓了,尖下巴恐怖的瞪視著燕鐵衣,他全身在顫抖,嘴巴努力吻合,終於,他像見了鬼似的猛跳起來,殺豬般尖號:「這一個是裝暈的啊……」

  似乎應合著這一聲長叫,另一位前去困綁熊道元的仁兄,那個缺門牙的──也「碰」的一下子飛上半空,又重重跌落,鮮血噴處,不但門牙,嘴裡任是什麼牙也沒有了!

  熊道元緩緩坐了起來,呵呵怪笑:「這一個也是裝暈的哩。」

  趙發魁,柴響鞭子,與屋裡其他的人頓時全都傻了,他們一個個呆鳥似的挺在那裡,面色又青又白,膝蓋不住打抖,每一張曾吐狂言的嘴巴也都扯歪了!

  輕輕站起,燕鐵衣用手指彈拂衣衫上的灰塵,客客氣氣,又漫不經心的像在和些位老朋友說話:「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呀?我好像沒聽到敲門聲?咦?各位的形色怎麼也不對?有那裡感到不適麼?」

  「白財官」趙發魁退了兩步,哆嗦著手指燕鐵衣:「你……你沒有被迷倒?」

  笑笑,燕鐵衣道:「趙二爺,你是指先前那一蓬粉紅色的霧氣?那倒是上好的悶香,不過,若想用那種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來對付我,卻嫌分量差些,饒是如此,你們這兩位害人的同黨,反而經不起這陣子自己施放的仙氣,雙雙躺下來神遊太虛去了。」

  趙發魁嘴角抽搐著,冷汗滾滾:「壞事了……天爺……壞事了……」

  燕鐵衣眯著眼道:「壞事了?不,眼前的事,還不算最壞,各位的樂子,尚在後頭呢。」

  背著手,他又道:「譬喻──從視窗飛出去怎麼樣,當然不會由你們自己出去;我和我的夥計理當效勞,此外,在送走各位之前,多少也得在各位身上留下點什麼做紀念,才更叫禮數周全。」

  背脊是一陣一陣的泛涼,心腔子是一陣一陣的收縮,趙發魁像突然得了氣喘似的喘個不停!

  「朋友……呃……你且聽我說……這,這原是一場誤會,不錯,是一場誤會……為了那檔子事,我們是奉差前來與你商談說和的,想請你去我們那裡把事情了結擺平……」

  他透了口氣,又急忙補充:「當然,當然是在絕對和諧友好的情勢下把事情了結擺平,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全是一番……呃,一番誠意。」

  燕鐵衣似笑非笑地道:「誠意?」

  連連點頭,趙發魁慌張地道:「我保證,保證誠意化解這場誤會,而且,我們也想交你一個朋友。」

  燕鐵衣神色不善地道:「姓趙的,我似乎依稀聽到你說──我和我的夥計都是什麼不成氣候的貨,你要將我們雙雙困回去,先是死揍一頓,然後像對付那位鄧某人一樣,把我們縛在門板上遊街示眾,好叫全『拗子口』的人看個明白……你是這樣的『誠意』麼?是這樣的『冤家宜解不宜結』法?」

  趙發魁窒迫的張著口,舌頭打轉,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吃吃笑了,燕鐵衣道:「你很會胡說八道,一張臭嘴也懂得翻雲覆雨,不過,你以後要注意到你待欺騙的物件是誰,這種哄孩子的謊話,不該朝著我這樣的老江湖瞎扯;姓趙的,天下人並非只有你才生有腦筋,以我來說,我還不至蠢到不明白你使悶香迷我乃是不懷好意!」

  那柴響鞭子一看這光景,知道裝熊業已是撐不過去了,他不由把心一橫,焦雷般大吼:「給你三分顏色,你倒要開染坊了?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真當我們含糊你?」

  燕鐵衣笑吟吟地道:「難得『拗子口』總算出來了一條好漢,這一位,想就是章寶亭手下的『大把頭』柴響鞭子了?」

  猛一挺胸,柴響鞭子厲聲道:「正是柴爺!」

  那邊,熊道元怪叫:「什麼驢鳥玩意?別說你這塊貨,整個『拗子口』似你們這一窩,全是一吊錢擺在門檻上──裡外都是些半吊子,還充你娘那一門大霸天?」

  柴響鞭子一張寬臉膛漲得又紅又亮,他沖著熊道元狠喝:「你個二舅子,光會動嘴皮算不上英雄好漢,有種的外頭跟你柴爺見個高下!」

  熊道元嗔目喝道:「好極了,我要不在你身上通個三搶六洞,我就跪下喊你是爹!」

  朝前一站,燕鐵衣攔著道:「這位柴爺,你待從那裡出去?」

  柴響鞭子色厲內荏地道:「你說我待從那裡出去?」

  以右手大拇指倒著向空一點,燕鐵衣笑道:「我認為那個出口不錯!」

  環眼怒睜如鈴,柴響鞭子運起一口氣,混身肌肉立時突虯墳起,凸結跳動,聲勢洶洶的咆哮:「小子,你就叫我從那裡出去試試!」

  輕輕「嘖」了兩聲,燕鐵衣道:「見獵心喜呢,我,一看你這副架勢,我可得真個試試才行!」

  柴響鞭子紮馬沉腰,兩臂伸展,一頭大猩猩也似的吼:「免崽子,上來納命!」

  熊道元急叫:「魁首,我來………」

  擺擺手,燕鐵衣笑道:「不,我來,可不能叫柴爺失望。」

  趙發魁急忙轉開視線,不忍卒睹──他親眼見過燕鐵衣的功力顯示,同時,也深知柴響鞭子那幾下把式的火候如何,兩相一比吧,就算螳臂擋車也是高誇柴響鞭子了,但是,他卻不能阻止,他有他的苦衷,自己怯了膽,又怎能再長對頭的氣焰,煞自家夥伴的威風?

  柴響鞭子是沒有與燕鐵衣交過手,雖也聽人繪影繪形的描述過燕鐵衣的本領是如何了得,如何高不可測,這樣的感受,總有些不盡不實的味道,下意識裡,他認為多少有些誇大渲染,也多少有點不大服氣,心中忐忑不安之外,卻也有幾分躍躍欲試的衝動。

  燕鐵衣先不動手,他和氣地道:「柴爺,你既然號叫『響鞭子』而不名,想是在長鞭這一類的傢伙上深具功夫,怎的不亮出來叫我們見識見識,領教領教?」

  獰聲一笑,柴響鞭子道:「你先不用急,小王八蛋,且待你嘗飽了我的拳腳滋味後,我再賞你一頓響鞭子吃!」

  攤攤手,燕鐵衣道:「何不現在就露兩手給我瞻仰一番?待一會,我怕你連抽鞭子的力氣也沒有了!」

  柴響鞭子嗔目吼喝:「敢情你只是練口把式的?你狠就施狠出來呀,淨用張嘴能啃得了我姓柴的一根鳥毛?」

  背著臉的趙發魁,這時以一種帶著哭腔的聲調道:「我說響鞭子你,就亮傢伙吧。」

  柴響鞭子越發拗起來了,他兇狠的叫:「二爺你放心,就憑這小龜孫一把骨頭三根筋的身架,我能一把捏碎了他,不信那些邪祟說法,他再是行,單看這副個頭,諒也行不到那裡去,我不用鞭子,一樣砸得他喊爹叫娘!」

  歎了口氣,趙發魁不再說了。

  燕鐵衣走上一步,笑道:「好吧,柴爺,我們這就親熱親熱。」

  突然虎吼一聲,早就蓄勢以待的柴響鞭子,身形一偏,雙手扼向燕鐵衣脖頸,下面一腿飛踢燕鐵衣小腹,動作倒是頗見狠辣!

  燕鐵衣只是微一仰頭,右手輕翻,已拎著對方的足尖扯帶一邊,柴響鞭子就被這麼輕輕一帶,「撲通」一聲便跌了個「大馬爬」,差點沒把樓板震塌!

  心腔子猛跳,趙發魁呻吟著喃喃:「完了………」

  燕鐵衣拍拍手,道:「柴爺,你包涵沒跌痛吧?」

  掙扎著,柴響鞭子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他忍住全身似欲散裂的骨骼疼痛,喘息如牛般直著嗓門吼叫:「你不要得意………這只是我一時疏忽失算………娘的皮小兔崽子………我就用響鞭來收拾你。」

  燕鐵衣微笑道:「這裡地方小,柴爺,響鞭出手,可得小心點別傷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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