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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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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點,燕鐵衣便要喝起彩來,他心中對韋無名讚揚不已,這位兩湖一帶的怪傑,果然是一條鐵錚錚的硬漢。 那身材偉岸,面加重棗的人物,便是「五絕十刃」中的大哥古從浩,他以灰黯的眼神看著屠森,十分沉重的道:「今天你來,是要再一次搏命染血?」 屠森斷然道:「廢話!」 古從浩緩慢又陰晦的道:「兩年前的那場慘烈血戰,莫非你已淡忘?那還不夠使你有所省悟?屠森,殺人與被殺,對你而言,有什麼益處?」 屠森強橫的道:「不要來這一套,古從浩,我與你們之間,仇深如海,恨比天齊,我所流的血不是白流的,我所受的辱更不能白受,你們曾給了我什麼,我就要你們十倍百倍償付,用你們所有的一切償付!」 搖搖頭,古從浩傷感的道:「在兩年以前,屠森,你仗著你那一身本領,那一把『巨蘆』快刀,於隴西隘口劫奪了『英義鏢局』所保的六萬五千兩鏢銀,你劫鏢不說,更當場斬殺護鏢的鏢師七人,夥友及夫子十一人,四名歷劫餘生的殘存者,尚有兩個帶了重傷,你這種暴虐無道的行為,試問合乎那一條武林傳規,那一樁江湖道義?事後,『英義鏢局』的總鏢頭韓英千里追尋於你,苦苦相求,人命血債一筆勾消,只盼你退還那筆鏢銀,以免他再無餘力撫恤難屬,更免他半生事業冰消土崩,但你的反應如何?你竟再次刀傷了韓英!」 屠森似是異常滿足,又異常得意的咧開了嘴,露出森森白齒:「我不認為我有絲毫錯誤,古從浩,我一向對付像韓英那樣的無膽懦夫即是如此,他有骨氣,自可找我報仇雪恨,低三下四,軟弱無能的人,除了挨刀,我不會有第二種答覆!」 古從浩「格登」咬牙,悲憤莫名的道:「韓英並非懦弱,更非無能──即使他明知敵不過你,他之所以如此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只是為了要對托鏢的東家有所交待,為了繼續能養活鏢局子裡那些夥伴,但是………但是你竟毫無憐憫之心,毫無情感道義的反過來重傷了他!」 屠森冷酷的道:「正如韋無名所說──我不瞭解這些,我只知道照我的想法去做,依我的目的去做,過程中的一切枝節俱不考慮,一切阻礙全須剷除,不管是人倫道義也好,情分是非亦罷,通通不在斟酌之列。」 韋無名怒喝:「你冷血!」 陰沉的笑了,屠森道:「如果你把我的個性稱為冷血,也沒有什麼不好,韋無名,希望我們即將看到你是怎麼個熱血法。」 韋無名剛烈的道:「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點點頭,屠森道:「你會有機會的,韋無名,我允諾你!」 古從浩沉痛的道:「屠森,你已沒有是非之分了,你就從不為你的行徑感到慚愧,感到不安?你刀傷了韓英,他的師父谷青亦在忍無可忍的情形下邀了兄弟五人找你談判,以論公道,但你卻橫不講理,盛氣淩人,半點妥協的餘地也不我們給………不錯,最後是廝殺起來,因為對你只有訴諸暴力一途你方才能以接受,結果穀青死在你的刀下,我們兄弟五個也有兩人成殘,一人重傷,你已經夠本了,屠森,我們沒有再尋你報復,你竟然仍不甘心,反過來猶要趕盡殺絕?你,你到底是一種什麼人?是一副什麼心腸?」 屠森冷厲的道:「古從浩,你不必羅哩囉嗦把那本陳年老帳拿出來翻,前因後果全無須再提,我當時在你們那『流星織網』的陣勢下掛了彩,逼得我只有突圍而去,古從浩,我流的血乃是經你們之手,我當場未能將你們盡殲即為恥辱,你們曾以眾人之勢傷害過我,我若不把你們一一誅絕,便永生難安!」 古從浩激動的大吼:「但穀青的一條命怎麼說?我們的折損你又如何算?」 冷冷一哼,屠森輕蔑的道:「你們的傷亡是你們的事,我受的創傷卻不能白了,說穿了吧!我的一滴血要你們用十鬥血來抵,我的一處傷便要你們賠上百條命,這樣你夠清楚了麼?」 古從浩氣得混身發抖:「狂徒,你也太囂張了。」 屠森無動於衷的道:「古從浩,你們當初膽敢幫助穀青同我為敵,就不只囂張,更且愚蠢之極!」 站在古從浩身邊的田佩,不由切齒大叫:「你算是什麼東西?」 屠森鄙夷的道:「你那條斷臂大概不覺得痛了,田佩。」 一張大臉掙成赤紅,田佩嘶啞的吼:「我們不會放過你,我們絕不會放過你,你這冷血寡絕的劊子手。」 屠森冷寞的道:「相信我們彼此間的心意全無二致。」 韋無名強悍的道:「來吧!屠森,我先領教你的『巨蘆刀』!」 陰鷙的一笑,屠森道:「只你一個?」 韋無名怒道:「不要太把你自己估高了。」 屠森傲然道:「如若你想面子好看點,死得慢些,韋無名,我勸你不要一個人上來冒險!」 韋無名暴烈的道:「試一試,屠森。」 伸手一攔,古從浩沉聲道:「無名,穩著點,姓屠的今天既然來此,便沒安著善心,我們不能叫他逐個擊破,好歹,也得撈他個夠本,就算不為我們自己,也是替天下蒼生除一大害!」 屠森冷笑道:「講得多麼詞嚴義正,就好像你們一個個,都是替天行道的豪俠義士一般,其實說穿了半文不值,滿口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呸!」 韋無名大吼:「你才是冷血凶徒,暴虐狂夫,自私自利,橫行霸道的孽障,妖物。」 屠森古井不波的道:「我等著看你回這些話,韋無名。」 激動的,韋無名叫道:「屠森,用你的『巨蘆刀』來逼我呀!」 攔著他,古從浩急道:「不要衝動,無名,穩著點,穩著點!」 一邊,譚奕也陰沉的道:「無名,你只要一浮躁,就正合姓屠的心意,中了他的圈套!」 望了一直默立那邊的燕鐵衣一眼,他又充滿敵意的道:「況且,姓屠的這個幫手,還虎視眈眈,等著伺機打我們的後背!」 怒視燕鐵衣,韋無名憤恨的叱喝:「你是那座山,那條道上的?難道說,你也和屠森一樣是個罔顧仁義、滅絕天良的冷血野獸、兇殘殺胚?」 燕鐵衣十分尷尬的道:「韋無名,你且慢急躁,我站在這邊廂,半句話也沒說過,你又何苦沖著我叫囂?這未免略嫌不夠友善。」 狂笑一聲,韋無名道:「友善?你和屠森這雙手染血、冷酷殘暴的魔星在一起,明擺著同他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的態勢而來,你這也叫『友善』麼?」 燕鐵衣苦笑道:「我和他在一起,並不一定便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我們另有一段淵源,而我,實有隱情難以盡言。」 譚奕怨毒的接上了口:「朋友,不要再玩這一套花樣了,你分明和屠森是一丘之貉,幫著他來行其血腥報復的,大家何妨把話說開?畏首畏尾,算不得是條漢子!」 古從浩緩緩的,悒悒的道:「這位老弟,屠森行為怪誕,手段酷毒,心性更是寡絕涼薄無比,你或是年紀太輕,入世未深,或是識人不清,受他欺蒙,現下回頭,猶算及時,否則,不論你今日是否助紂為虐,將來必遭其害,後悔莫及!「 燕鐵衣窘迫的道:「這個,我不是不明白,但我確有苦衷,今天與他相偕而來,實在──「 屠森神色一冷,寒著臉道:「怎麼啦?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冒出這麼一番話,莫非你也想學那『蜂狐』一樣,來個『恩將仇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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