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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阮莫歎回頭遙望向兜轎上的大師伯,雙目祈盼,未能開口,沙青峰已高聲道:

  「阮莫歎,這裡是五千兩銀子,你怎麼說?」

  猛的吞咽一口唾沫,阮莫歎回過頭來,笑道:

  「你娘的,這叫什麼仗陣!」

  祈滄浪已高聲吼道:

  「沙兄,你何用同這頭頑豹打什麼商量,祈滄浪絕非怕死之人,叫姓阮的動手吧!」

  沙青峰並不回答,高高舉著銀票,道:

  「阮莫歎,放了祈大俠,這銀票便是你的了!」

  阮莫歎好長的一聲歎,緩緩的對那面石逵道:

  「水牛,去看看那張沙莊主的銀票,記住要認清楚,可別拿到錢莊再換不到銀子才冤枉呢!」

  阮莫歎的話當然指的是長安城小南門內沙家開的那家錢莊,莊票上若沒有沙青峰的截記,便一個皮錢也拿不到,為了兩萬零伍百兩銀子,當時哥兒四個還真好一陣子折騰才算弄到手!

  現在——

  「水牛」石逵帶著傷走到沙青峰面前,伸巨靈掌,「沙」的便把一張大銀票奪在手上,他正看看,又豎看看,瞪著大眼睛叫道:

  「大哥,我不認識字呀!」

  阮莫歎一笑,道:

  「看你那沒出息勁,拿過來我看!」

  石逵舉著銀票走向阮莫歎,道:

  「大哥,過一陣你得教我識字了!」邊把銀票塞向阮莫歎手上。

  點著頭,阮莫歎笑起來,道:

  「不錯,果是五千兩銀票!」邊抖著手,單手折起來塞入懷裡,低頭,彎腰,伸手一讓,笑著:「祈大俠,此生你真的值得安慰了!」

  憤怒的罵道,祈滄浪道:

  「你媽的!老子饒不了你!」

  阮莫歎歎口氣道:

  「人生得一知己于願足矣,祈大俠能在危機存亡之際,還有朋友願意為你花大把銀子贖命,這種朋友又要往哪兒去找,所以說,祈大俠呀!我真為你高興,為你驕傲,為你得此至交而忌妒呀!」

  沙青峰已指著兩名莊丁,喝道:

  「快,快把祈大俠背回莊子裡,告訴尤大夫,一定要把祈大俠的傷治癒!」

  祈滄浪在經過沙青峰的時候,連巴高峰也迎上來觀看,巴高峰沉聲罵道:

  「此獠不除,道上哥兒們難以安枕了!」

  沙青峰卻心中明白,他絕不願在這時喪失己方高手,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甚至願用銀子買回於峙的命,可惜晚了一步!

  包松望望白鳳,低聲對沙青峰道:

  「沙賢弟,今日全是姓夏的為找我老兩口而來,眼前如此拼殺下去,終歸是要一算當年舊帳,何不馬上解決,也免得道上哥們……」

  伸手一攔,沙青峰道:

  「別急,老哥哥別忘了,當年趕往盤龍穀的道上兄弟不下數百名,有一半未曾出手,但卻看到那件血腥場面,如今姓夏的不死心再度找上老哥哥,我們當年曾參與的人物也將不會為姓夏的諒解,與其拖延,不如今日徹底解決,我們慢慢來,拼殺的過程需看雙方機遇,勝負的分曉都要仰賴實力加運氣!」他冷冷一笑,又道:「只要姓阮的熱衷銀子,老哥哥,我有的是!」

  這一面,阮莫歎仰望過去,一邊,「獨腳神醫」已走過來,笑道:

  「小子,剛才老叔真替你捏把汗,你竟是一個勁的不要命,拿自己的腦袋往對方刀口上送,你看看,頭皮被切下這麼一塊來,水叔真心痛!」

  一笑,阮莫歎道:

  「舍不了娃子捉不住狼,娘的,他想放我的血,我便要他的命,便說……」他拍拍口袋,又笑:「水叔,殺了人還帶賺銀子,這項買賣要到哪裡去做?我這點血流得太有價值了,哈……」

  水悠悠一個布帶子,很熟練的便把阮莫歎的頭傷紮住,帶子上面有刀傷藥,阮莫歎痛苦立減,再經過左肩頭上擦些藥,便完全沒事般又嘻嘻哈哈的走向場中!

  可是,對方把祈滄浪背走以後,沙青峰已滿面怒容,跺腳戟指阮莫歎罵道:

  「阮莫歎,我們可以繼續下去!」

  阮莫歎呵呵笑道:

  「怎麼,姓沙的,你不交待兩句『上場白』?」

  沙青峰厲吼道:

  「王八操,你且莫得意過早——」他未望天,但右手卻指向天,又道:「看到了嗎,日才剛偏西,由此到終點,尚還遙遠的很呢!」

  「索命筆」在右手勁旋,阮莫歎笑道: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更不用借此為自己打氣,沙大莊主,如果再一場場的繼續下去,我建議你得儘早儘快的先辦—件大事情再說!」

  沙青峰咬牙「咯崩」聲的罵道:

  「阮莫歎,你這個大混蛋,沙大爺需辦何事,說!」

  呵呵笑起來,阮莫歎道:

  「回莊去,多拿銀子呀,因為只有銀子方能保命,哈……」

  沙青峰面色寒寒的吼叫道:

  「兄弟們,誰人下場搏殺此獠?別忘了這小子身上尚有銀票五千兩,哪個能殺了姓阮的,五千兩銀票便是他的了!」邊回頭向自己這方人物望著——

  一雙亮銀槍,抖出兩朵鬥大槍花,紅面大眼短髭壯漢一聞而出,已自分別往阮莫歎撲去!

  「咯」的一聲笑,阮莫歎道:

  「唷!『梅花雙義』霍家昆仲,久違了!」

  不錯,出場的正是霍大同與霍大剛兄弟二人。

  阮莫歎正要迎上去,兜轎上面,夏楚松已沉聲喝道:

  「莫歎,回來!」

  阮莫歎回頭笑道;

  「大師伯,小侄與霍家昆仲也已是舊識,如今正好再敘敘舊,豈不是好?」

  夏楚松沉聲道:

  「兩軍陣前聽調度,大師伯要你回來你就回來,敘的什麼舊,問的什麼安?回來!」

  阮莫歎雙手向霍家兄弟一攤,無奈的道:

  「對不住,在下不能違抗軍令,失陪!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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