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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沙青峰突然冷森森的道:

  「這頭一仗誰也沒占誰的光,想要力拔頭籌,博個好彩,只怕你們必得先付一定的代價,姓夏的,我們等你們的叫陣了!」

  阮莫歎哈哈一笑,道:

  「沙大莊主,你應該心裡明白才對,剛才是我方下駟對你方之—上駟,所幸搏個平手,表面上看來各得一分,實則勝負彼此心中有數!」

  沙青峰知道阮莫歎話中含義,高望是「上柳莊」上高手,而且在道上有其一定地位,竟然與甘小猴打個平手,面子上多少還是有些掛不住,但沙青峰還是有話可說。

  冷冷一哼,沙青峰指著阮莫歎,道:

  「王八蛋,人嘴兩張皮,說話有動移,你說我方以上駟對你們下駟,其實全屬放屁,莊門外你小子已因高望打得十分慘烈,你雖受些輕傷,但高望傷在臉上,他敷了藥又來挑戰,其疲憊在所難免,你們算維持個平手,有他娘的什麼好瞻仰的?」

  阮莫歎沉聲道:

  「別再強詞奪理的狡辯了,姓沙的,你們何人出戰,儘早比劃,儘早解決問題,誰耐煩聽你的囉嗦!」

  沙青峰乾咳一聲回頭望,只見青面大漢手峙雙於緊握狼牙棒應聲走出來,他先朝沙青峰點頭為禮,然後又沖著一群自己方面人物抱拳,然後猛的旋身,站在中央戟指阮莫歎,罵道:

  「滾出來,阮莫歎,老子專挑你這狗操的煞手!」

  阮莫歎嘿的一笑,那邊,石逵已抗起大砍刀走出陣來,邊大叫道:

  「他奶奶的,我二人接著打下去!在這麼多人面前幹,那才叫過癮,小子,你出手吧!」

  于峙見石逵又來攪和,大怒,罵道:

  「混你媽的蛋,老子指名道姓找姓阮的,哪個要你這頭狗熊多事,滾,快叫姓阮的出陣!」

  石逵也罵,道:

  「去你娘的老蛋,也不撒泡屎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德性,他媽的,你配同我家大哥過招,操!」

  一咬牙,於峙吼道:

  「好、好,好得很,你既是活膩了,大爺要不成全你便叫對不起你早已上路的列祖列宗!」

  人影閃晃,石逵已站在敵人面前兩丈地,他宏聲道:

  「別窮吒唬了,姓於的,你的那點能耐我清楚,如果真要同我大哥比劃,你是註定要栽,委屈點,由石大爺陪你玩幾手吧!」

  雙目已噴火,于峙厲叱中,有如早雷驟起,而隨著這聲叱喝,「呼」的一捧已掠向石逵頂門!

  偏肩,側首,移步,三個動作化成一個,石逵的大砍刀便在一片「嘩咻」聲中猛斬敵人肩頭!

  猝然淩空反彈,於峙一個倒栽,狼牙棒雙手使力空中拱托狂撩,生生側閃往人背上砸去,狼牙棒上面的三才尖錐便隨著「嗖」聲,激蕩的猝閃而過!

  石逵「吭」的一聲,左肩頭上已被掠走一塊皮肉,有一股黏嘰嘰的熱辣感,令石逵濃眉一皺!

  落地,回彈,於峙已哈哈笑道:

  「『大熊貓』,掉肉的滋味如何?」

  石逵不善言詞,聞言罵道:

  「不怎麼樣,兒!」

  喝罵聲起,石逵的大砍刀已摟頭三十一刀從四面八方狂斬而上,每出一刀,必帶起激蕩的氣旋,他一路刀光如雪的狂砍猛斬,兇悍的不管左肩上正自標血,一下子便把於峙的狼牙棒砍得坑坑凹凹的變了形!

  於是—一

  三十招已過兩個對砍對砸的人仍然虎吼連連,彼此之間絲毫不作讓步!

  袁小七低聲對阮莫歎道:

  「大哥,石逵真的玩命了!」

  阮莫歎淡淡的道:

  「本來就是玩命,這光景就看是誰狠過誰,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便此其時也!」

  從外表上看,於峙仍挺著露出一副輕鬆,而石逵則越殺越厲烈,彷佛他有用不盡耗不完的精力般刀光一點也不見稍頓!

  雙方的人沒有誰面上露出樂觀,因為大家都在等候著結局,那個十分淒慘的結局,血肉紛飛的結局!

  又是二十回合,「上柳莊」的人叢中似已開始有了浮躁,這種現象原是十分正常的,因為他們的人多,又為何同敵人一對一的在此打消耗戰?

  暗中鼓噪的莊丁們,當然不知當前形勢險惡,明眼人眼睛裡,卻是洞若觀火,如果這時候真的不顧一切混戰一場,其淒慘將是無法想像!

  至少,包松本人便如此想,因為憑他的觀察,他忽然發覺夏楚松這次是來者不善,再看他帶的這些人物,一個個雙目神光炯然,兩邊太陽穴突出,顯系高手人物,否則,夏楚松絕不會只憑阮莫歎一人敢找上門來!

  戰場中,兩般重兵器的衝擊聲震得人耳膜發疼,火星四濺,刀光輝映得人眼泛花,於峙雙足力頓,身形左右閃晃,狼牙棒猛起又砸!

  石逵已定下心來,不再浮躁,但他雙手握刀,仍然刀刀沉猛,刹時間,石逵忽的動了個腦筋,他抽刀迴旋中,變得刀走偏鋒,「呼」的一彈,看似欲閃又退,卻乘敵人雙手舉起狼牙棒欲砸向自己頭頂時候,大砍刀已自肋邊反臂倒送,只見血光立噴,於峙狂嗥一聲,狼牙棒「呼」的使力砸下最後一棒,然後在石逵的托刀上當中脫手落在地上!

  當於峙的狼牙棒落地聲猶在,雙手撫著肚皮猛退的同時,石逵一個大旋身「嗖」的一聲怒斬擊出,於峙的一顆腦袋已飛彈上半天空,他那粗壯的身體在失去重心又失了腦袋的情況下,一連旋了七個陀螺,「咚」的便栽在地上!

  一堆花花綠綠的肚腸便在他雙手鬆開下蠕動著緩緩的往外流……

  一刹間,沙青峰面如死灰,周身在簌簌顫抖,他雙目圓睜,握拳透掌,僅自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好狠!」

  包松雙肩一聳,雙目泛赤,吼叫道:

  「這個大狗熊,好可惡!」

  此刻……

  身上濺著敵人的血,也流著自己身上血的「水牛」石逵,反手抗起大砍刀,調頭走向阮莫歎,道:

  「大哥,我沒丟大哥的人吧!」

  不料阮莫歎正要開口,那面,「流星刀」祈滄浪已大步走到場中央,叱道:

  「狗熊,你過來,祈大爺要教訓你!」

  石逵回頭,正欲迎上去,阮莫歎已冷笑,道:

  「『川南流星刀』祈大爺,你沒得健忘症吧!一開始便說好了的,一對一的玩命,如今我方幸勝一場,你就想不遵守規矩了?我操,撿便宜也不是這麼個撿法吧!」

  阮莫歎話剛說完,一邊袁小七笑道:

  「他奶奶的,哥三個只有我未出場,既然有人叫陣,老子便陪你玩玩又何妨?」

  阮莫歎一怔,心中有些發急,因為「川南流星刀」祈滄浪是玩刀名家,他可不比一般鏢師,若真做個比較,祈滄浪的刀上絕藝不比巴高峰稍差!

  伸手一攔未果,袁小七已握著鏈子錘走出場!

  阮莫歎忙把石逵推向「獨腳神醫」水悠悠替他敷藥,自己匆匆的走近夏楚松,道:

  「大師伯,袁小七不知輕重的挑了個扎手貨,這下子可准要糟!」

  冷沉的一笑,「閻王舅」夏楚松道:

  「鏈子錘對流星刀,關鍵在於各人的輕功如何,當年我也鬧得姓祈的曾趕到盤龍谷中湊熱鬧,那時候他絕不會超過三十歲,多年不見,我倒要看看他『流星刀』上的造詣到了何種驚人境界!」

  袁小七大步踏出,目注『流星刀』祈滄浪,洪亮的道:

  「朋友,我來請教,如何?」

  「流星刀」祈滄浪道:

  「江湖潑皮,道上混混,誰同你稱朋友道先生的,恬不知恥!」

  袁小七嘿嘿一笑,道:

  「老子是道上混混,但在這種場合卻仍然保持一定的風度,朋友,你失態了!」

  「流星刀」祈滄浪叱道:

  「你敢教訓老子?」

  袁小七道:

  「如有必要的話,便教訓你又何妨?」

  祈滄浪灰髯抖動,牙齒「咯崩」響的怒喝道:

  「小輩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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