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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沒有聲音,這光景連年輕回回也吃一驚,因為側面袁小七的鏈子錘也提在手上,右腕上翻,那只上面八支尖錐的圓錘,已開始在頭上盤旋,「嗖嗖」之聲,拖曳著窒人冷焰,只待車上人出來一拼了!

  年輕回回已心領神會的知道雙方要玩命,丟下韁繩躍下馬,一頭便鑽進路邊的草堆裡!

  阮莫歎已深沉的道:

  「師爺,人怎麼連個屁也不放的盡坐在車裡面,彼此的糾葛,早晚總得當面鼓對面鑼的解決吧?」

  仍然沒有聲音,甘小猴已罵道:

  「娘的狗頭師爺,你跑不了啦!」

  袁小七忽然高聲對躲起來的回回,道:

  「回子老弟,你的這輛車我們買下了!」

  冒出個頭,年輕回回道:

  「我不賣!」

  袁小七喝叫道:

  「你非賣不可!」

  年輕回回翹起嘴巴上大鬍子,道:

  「為什麼?」

  袁小七道:

  「因為我馬上一把火燒了你的車,價錢多少隨你要!」

  「沙」的一聲車簾撩動,一團灰影猝然躍落地上,包松已「嘿嘿」厲笑著站在篷車一邊,隨在他身後的一連又下來三個大漢,三個分別站在包松身後面,兩把尖刃短刀正分別握在包松兩手,三個大漢卻是各自握拳,準備拼命!

  「噗哧」一聲笑,阮莫歎挽起手架在兩肘彎上,輕鬆自在的踱向包松面前,道:

  「我的師爺,才幾天不見怎麼全變了,原是個文靜靜的老學究,這回活像個老屠夫,幹嘛呀,亮起刀子來了?」

  冷兮兮的一哼,包松怒道:

  「阮莫歎,你省省吧,瞎子吃湯圓,你我心裡有數!」

  阮莫歎道:

  「有什麼數?銀子那碼子事?不就是你老小子想耍無賴的不給我們那五百兩辛苦銀子?其實那只是小事情,說開了大家交個朋友,沒什麼了不起的!」

  冷笑連聲,包師爺道:

  「阮莫歎,你這頭黑心狼,從你的作為上,簡直與當年的曹老六—個模子,我問你,『上柳莊』那場禍事是你的手段吧!」

  阮莫歎一笑,道:

  「手段?」

  包師爺突的罵道:

  「夜闖總督衙門留書,龜羔子,你好毒的手段!」

  輕聲一笑,阮莫歎道:

  「我偉大的包大景,為你自己想想吧,這節骨眼你還有心情管得了別人的鳥事?」

  包松十分乾脆的道:

  「你劃道,我照接,如此而已!」

  阮莫歎搖頭,道:

  「何必說得那麼絕?當初你同協遠鏢局設計謀害我,差—點沒要了我的老命,後來我不是—笑置之,而且還大大方方的盡棄前嫌保你榮歸故里,安度餘年嗎?」說著,他擺擺手又道:

  「快收起來,拿兩把刀多嚇人!」

  不錯,阮莫歎當初只是發覺協遠要保包師爺一家回長安,姓包的魚肉固縣二十八年,他不找上姓包的這種人討取銀子,那往後的日子便不用混了!

  雖然,他也借著機會弄了兩萬兩銀子,但他絕對想不到包師爺會是當年江湖上的「巧諸葛」包大景,更想不到包大景的老婆正是坑害師父「雁山一樵」曹老六的真凶,當然,包師爺當初的打算,阮莫歎更難知道,他要以阮莫歎的力量平安回長安,憑阮莫歎的力量,秦嶺道上沒幾個蠢賊會放在阮莫歎眼裡,只等到了地頭上,憑自己的機智,便不難輕易除掉阮莫歎,時間上匆促,阮莫歎敲去的兩萬兩銀子他又能用去幾文?如此不但五百兩鏢銀省去,便阮莫歎的兩萬兩銀票也將「物歸原主」!

  這原是個周詳陰毒的計謀,可惜還是被阮莫歎及時發覺而逃出「上柳莊」。

  那面,包松十分陰沉的道:

  「阮莫歎,你要同老夫商量?」

  阮莫歎道:「不錯!」

  包松未放鬆戒備的道:

  「怎麼個商量?」

  阮莫歎笑道:

  「包師爺,你終於想通了,所謂商量,是阮莫歎一貫作風,要知道我最不願意看到血雨飛濺,人肉墜地場面,對別人而言,造成生不如死的終生痛苦,而我又得不到絲毫好處,包師爺,你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吧!」

  包松冷哼一聲,道:

  「如果老夫猜得不錯,你這龜羔子又在打如意算盤謀老夫的銀子了!」

  撫掌一聲哈哈笑,阮莫歎道:「對,對,對,開竅了,終歸是幹師爺的,修養有素,反應奇佳,佩服!佩服!」

  包師爺沉聲道:

  「不就是你們保鏢的五百兩銀子嗎?我一文不少的照數目全給!」

  「哦呸!」阮莫歎怒形於色的喝道:

  「剛讚揚你幾句,尚未轉過臉就走樣了,什麼玩意,你以為我阮莫歎是伸手要小錢的肩背有袋人物?嗯!再說那五百兩銀子你應該給的,有他娘什麼好商量?」

  包松大叱道:

  「難道你還想再敲老夫兩萬兩銀子?」

  輕搖著頭,阮莫歎伸出三個手指頭,道:

  「不是兩萬兩,三萬兩!」

  包鬆氣得灰髯直抖,咆哮道:

  「好個黑心狼,前後加起來就是五萬兩,老夫埋名固縣二十多年,省吃儉用積下十萬兩,娘的老皮,兩次碰面你就想啃吃一半,你……你……」

  阮莫歎嘿嘿笑道:

  「一開始我是有謀你銀子的打算,至多弄上個千二八百兩算是給你這位黑心肝師爺一個教訓,但當我發覺你與巴高峰幾個老屁養的想坑我,哼,反倒使我名正言順的收你的贓銀兩萬兩,天知道,你生過孩子忘了痛,『上柳莊』又要我的命,你既然不接受歷史教訓,我阮莫歎便不客氣的伸手要銀子,而且價碼一次高過一次,老小子,你是給不給?」

  包松怒駡,道:「給你個鳥!」

  阮莫歎冷笑連聲,道:

  「你不給,我非要,其間商量的距離拉大,就是必要一見真章了?」

  包松憤怒填膺,口味四濺的大聲吼叫:

  何止見真章,不定你還得綴上你這條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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