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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許波咬牙道:「媽的,他們因為財源斷絕,收入銳減,有維持不下去的趨勢,竟異想天開,妄想擴充他們的地盤到『寒鳴江』對岸——換句話說、就是要侵犯我們的利益,搶奪我們的飯碗!」甄瑞也痛恨的接口道:「『百幹會』的王八蛋們可真敲得如意算盤,他們居然大膽到派人遞來書函,明告我們要接收我們江上的一半生意——包括由我們原收的『順水費』,『護運金』,『成頭』,甚至我們自己經營的船貨買賣,這不等於在勒我們的脖頸?簡直混帳可惡,蠻橫霸道到了極點……」許波又氣咻咻的道:「我們當家的一見此信,自是怒不可抑,非但當場將那封莫名其妙的書信撕得粉碎,更在氣忿之下把那『百幹會』的信差也好揍了一頓,打得那小子鼻塌嘴歪,抱頭鼠竄而回……」仇忍問道:「這是多久以前的事?」許波道:三天前。」點了點頭,仇忍道:後來呢?」舔了舔唇。許波道:「將那小子打回去之後,當家的立時便下令我們所有的人馬嚴加戒備,同時表明不讓『百幹會』稍作染指的決心,沿江增派巡騎,密佈哨卡,江面上的游查快艇也加多一倍,連我們護運船隻上的守衛弟兄亦增加了……」

  仇忍微微一笑,道:「約莫許多年沒這麼緊張過了吧!」許波苦笑道:「可不是,所有堂口的弟兄五百余名全部動員了不說,連當家的以下『鯨手』六名,『鯊手』七名,『蟹手』四名也全部擔負了加倍的工作,僅有的一名『龍手』卻恰巧在月前奉派到黃河『大興埠頭』去治辦一筆大買賣去了,至今尚未回來,因此當家的本身責任就更重,也更忙碌了……」仇忍沉聲道:「貴會的『龍手』是除了元大哥以外身份最高的硬把子,可惜能攀升此階的只有一個『肥頭』胡春泉胡兄,也是你們幫裡對晉位升等的規矩太嚴,條件太苛了,否則,多幾個『龍手』參與大計,元大哥豈不省好多事?」拭去額頭的汗珠,許波道:「仇大哥說得是,今年開春的時候,『黥手』首領『大鐵鍊』伍開福由胡春泉胡大哥提議晉升龍手,另由所有『鯨手』、『鯊手』弟兄共同保薦,但到了當家的那裡被頂駁回來,當家的說伍大哥有勇無謀,脾氣暴躁,尚無『龍手』的資格,要他再磨練幾年再說,為了這事,伍大哥還鬧了好多天的情緒呢!」

  笑笑,仇忍道:「實則是為了什麼呢?」放低了聲音,許波小聲道:「據我們看,固然伍大哥是過分魯莽毛躁了點!但他本領了得,頭腦清楚,反應又快,和大夥全處得好,對紅白道近十年來頗多功績勞苦,照說晉升『龍手』是不該有問題的,怪就怪在他一個多月前有一次將一名犯了淫行的手下頭目活生生『閹』了,事前事後又未向當家的稟告,後來當家的知道了非常不快,斥責伍大哥獨斷專行,擅作主張,這次他未能升上『龍手』的地位,可能全乃此因。只是當家的沒直接說出口罷了……」仇忍笑道:「元蒼就是這樣,最不能忍受有人冒犯他的權力,忽視他的威嚴……」搓搓手,許波道:「回頭,等眼前的這樁麻煩過了,仇大哥是不是可以在當家的面前替伍大哥美言幾句?我們全知道當家的對仇大哥你是無所不依的呢……」仇忍微笑道:「許兄休要給我高帽子戴!誰都曉得你們龍頭是出了名的牛脾氣,兩眼一瞪臉皮一拉可以六親不認,我去說話還不照樣碰釘子?不過你既然托上了我,我也就試試吧,到時候作難亦只有認啦……」

  接著,他又道:「一打岔又將原來的話題扯開了,這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許兄,你還沒說明為什麼你們的人馬突然全不在了?」許波忙道:「是——仇大哥,三天前我們不是把『百幹會』的信差打回去,同時已立即開始戒備了麼?我們這樣的反應和措施,『百幹會』又不是白癡,豈有不知道我們心意之理?就在今天拂曉之前,我們沿江而下的三船貨,船對岸上的兩處堆疊便同時遭到攻擊,全部付之一炬,連船上及堆疊的一十七名護守弟兄砍掉了十五個,只剩下兩人猶帶了傷,消息傳來,當家的險些氣得吐了血,他在暴怒之下,立即下令所有人手趕往出事地點聚集,同時嚴令我兄弟倆人負起防衛堂口之務……所以,仇大哥及各位方才到達這裡之際便發現一片肅靜,渺無人跡了,我們全隱伏在房子裡,準備一旦察覺敵蹤,立即射殺,大約是緊張過度吧,竟把各位都差點當成對頭了,幾乎便出了紕漏……」

  仇忍深思的道:「許兄,雖說貴幫的船舶與棧房遭到破壞,所屬亦被慘殺,但是,可確定了是哪一邊的人所幹的?」許波立道:「當然是『百幹會』下的毒手!」仇忍道:「有人證?」許波恨恨的道:「有,那兩名受傷未死的弟兄便看得清清楚楚!他們親眼發現指揮這次水上突襲行動的人是『百幹會』的『百字行』好手『人面狒』陳保隆——這陳保隆生得陷目塌鼻掀唇獠牙,黃毛披肩,長臂短腿,十足的一頭狒狒像,只要看過一次便永遠不會忘記,另外,參與行動的那些殺胚個個一身藍衣,手使『銀勾刃』,更是『百幹會』的傳統兵器,這猶不說。襲擊陸上棧房的那兩撥混帳亦在得逞之後返回『長春嶺』途中被我們的巡騎察覺,他們認出那兩批人的帶頭者乃『百幹會』『幹字行』的硬把子,一為『青衫紅顏』任壯良、華凝紫倆人,一為『雷掌』牛三恕……仇大哥,這是絕不會搞錯的,那兩名受傷跳水僥倖而逃生的弟兄雖然渾身傷痕。血流如注,但神智卻極清醒,斷不可能連敵人是誰也認不出,至於我們的那隊巡騎,一個個全好生生的,就更不會看錯人了,『百幹會』下此毒手,業已是鐵的事實!」

  微微頷首,仇忍道:「這樣說,當然就沒有疑問了——許兄,』百幹會』那邊幾個首要人物,我們屬下的弟兄還識得?」許波道:「他們以前也偶而來過我們的地盤,日子久了,總不會太陌生的,『百幹會』就只那幾個有數的好手,弟兄們差不多全在平常見過,尤其像陳保隆那種人物,只要一見,便能予人印象深刻,化了灰也認得!」仇忍緩緩的道:「元大哥率領弟兄到出事地點去,是否意味著便將立向『百幹會』展開報復,發動攻擊?」許波低聲道:「很難說,仇大哥!當家的乃是去親自察看一下現場情形與各項損失,另外也須重新佈置一番,更藉以激發我方土氣,但是不是馬上展開大舉反擊就難說了,你知道,事情剛出來,人家也會嚴密戒備的,現在我們若在氣頭上怒衝衝的殺過去,很可能著了人家的道。所以虧吃了,依然要沉住氣仔細策劃周詳才對,否則,只怕更加得不償失……」仇忍道:「元大哥也這麼以為?」許波道:「這就是當家的臨走前向我們大隊表示的……」笑了,仇忍道:「他是張飛穿針線,粗中還有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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