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鐵腳媳婦 | 上頁 下頁
三六


  另一面,縣衙捕頭李長虹,帶著塞北大俠馬雲龍,二人急急的來到寶雞縣衙的這座大牢。

  牢卒一看是捕頭,自是立刻打開牢門。

  重犯在牢,牢裡又加派了人手,一連過了三道鐵柵門,這才到了最裡面的一間牢房。

  這時候的毒書生楊文光,在經過一夜的失魂落魄而又苦不堪言的折騰以後,正在牢房乾草地上,呼呼大睡呢!

  就連嘩啦啦的開啟牢門聲,也沒有把他驚醒。

  塞北大俠馬雲龍一沖而進入牢房,就見他雙手箕張,一把把個沉睡中的楊文光提了起來。

  「他娘的,你還睡得著啊!」

  楊文光睜開眼,不由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在做噩夢呢,不停的把個腦袋猛晃蕩,一雙鷹眼直不楞的瞧著面前幾乎同自己粘糊在一起的馬雲龍。

  「你想幹什麼?」楊文光驚慌的問。

  「馬四爺要吃了你!」

  徒然一甩,把重心不穩的楊文光摔倒在地。

  只見他戟指地上的楊文光,厲聲喝道:「你小子真走運氣,如果馬四爺在斜峪關的大山裡,知道你幹了滅門大血案,殺死我外甥女全家,你想我馬老四會叫你這麼舒坦的騎馬上寶雞?馬四爺一準卸下你小子的雙臂,挖瞎你一雙眼睛,只留你一口氣在,一根繩子把你拴來寶雞。」

  楊文光一聽,全身激靈靈打個冷顫,但他卻強辯道:「誰說我與大韓村的滅門血案有關?」

  「好小子!你這不是已經招了嗎?連我還不知道血案地點,你卻說出個大韓村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容楊文光再說什麼,一把又抓起坐在草堆上的楊八,右手暴伸,一掌插在楊文光的下巴上,用力一夾,楊文光的嘴巴已被捏開。

  就聽塞北大俠馬雲龍嘿嘿一陣陣笑,道:「王八蛋的,你下齶的兩顆牙齒到什麼地方去了?」

  緊接著「嘶」的一聲,把一件原本很體面的天藍夾袍撕開來,只見楊文光的肩頭上,正有一個傷口,看樣子才結疤不久。

  「小子!你這肩頭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楊文光依然聲色俱厲的,道:「姓馬的!你不要血口噴人,世上缺少兩顆牙的,有的是,肩頭受點傷又能證明我什麼?我勸你們儘早放我回長安,否則後果你們應該知道。」

  「呸!」

  馬雲龍一口唾沫吐在楊文光的頭上,一邊又罵道:「小子!你這輩子別想再回長安了!」

  一面徒然往楊文光面前一蹲,沉聲道:「就讓馬四爺告訴你,你的那兩顆牙,縣太爺把它當成了寶物,就帶在縣太爺的身上,你這肩頭的傷口,只有我那外甥女的棱形飛鏢,才能插成這種模樣,還有就是你被我摸過來的毒粉,你又能做何解釋?小子!你認了吧!如果想少吃你馬四爺的苦頭,那就快把你們在這寶雞的其餘幾人,招出來!」

  楊文光冷冷一笑,道:「純屬巧合,不足為憑,就算你手中的毒粉,那也不是我楊某人的東西,你只是在栽贓而已!」

  「叭!」

  馬雲龍徒然一個大嘴巴,打得楊文光紅了半個臉,罵聲有致的道:「王八蛋好狡詐,你等著馬四爺收拾你吧!」

  一擺手,道:「咱們走!」

  於是,馬雲龍氣唬唬的當先走出大牢,後面的李長虹卻小聲對怔在地上的楊文光道:「人生天地之間,就得像個大丈夫模樣,大丈夫敢做敢當,何必像個踩不扁的癩蛤蟆?」

  搖著頭也走出了大牢。

  塞北大俠馬雲龍又到了衙役的客廂中,當即把他所見,又對各人說了一遍。

  只聽縣太爺道:「如今所缺的,只是一個證人。」

  白小宛道:「姓楊的身中鏢傷,正是棱形飛鏢,我是不是可以當做一名證人?」

  縣太爺搖搖頭,道:「他如果死不承認有那麼一回事,你又能對他如何?」

  突聽塞北大俠馬雲龍道:「只可惜昨日同這廝一同上山的女子,不知是何人,要不然能把她找到,一切就應該齊備了!」

  白小宛道:「舅舅見那個女子,不知是個什麼模樣?」

  馬雲龍的雙眼皮一壓,大鼻樑一皺緩緩的道:「那個女子的模樣很豔,大紅上衣紫色長褲,提了個小包袱,走起路來一搖三晃,尤其她坐在馬上,那個細腰好像個風吹楊柳條一般。」

  突聽縣衙捕快李長虹道:「馬爺提起那女子腰如柳條,她會不會就是失蹤的那個風擺柳?」

  這時候守在一旁的文案師爺,突然道:「依常理論斷,這女子很可能就是失蹤的風擺柳,而風擺柳那個女子,在送進毒面毒死秦嶺四煞之後,就被這姓楊的凶徒騙往他鄉,怕的是風擺柳招出是何人指使,不過……」

  一頓之後,又道:「過了斜峪關,就是高山峻嶺,山中虎豹狼群,就算大白天也會碰上,只怕這女子凶多吉少了。」

  突見白小宛道:「看來這女子十分可憐,不如我快馬加鞭,前往斜峪關附近看看,也許會碰到她。」

  馬雲龍立刻道:「不可以!你一個女子,怎麼能往那大山裡摸去?」

  白小宛立刻走到馬雲龍跟前,道:「四舅,你還不放心小宛呀!小宛可是跟你學的武功,難道你連自己全不相信?」

  馬雲龍一怔,白小宛立刻又道:「四舅!你喜歡吃的紅燒牛筋,小宛給你燉了足三斤,還有你喜歡的酒,馬上都好了,等你吃完了好好睡上一覺,說不定等你醒來的時候,小宛已經回來了。」

  馬雲龍望著白方俠道:「女兒是你的,你怎麼說?」

  白方俠似是無可奈何的道:「當前咱們這些人,似乎沒有可派出的人,也只有讓她走一趟了。」

  縣太爺哈哈一笑,道:「李捕頭似是認識那個風姑娘,不如叫李捕頭陪同白姑娘一同走一趟,也好有個照應。」

  卓重陽道:「這樣應該算是很妥當的安排了。」

  於是,白小宛與李長虹二人,立即束裝騎馬,直奔扶風對面的斜峪關方向而去。

  且說騎在馬上的風擺柳,隨著那匹馬,順著山道直往深山中行去,她在每走一段路,就停下來回頭望一望,如今在她的心中,楊文光楊八爺,成了她的入幕之賓,只是楊文光臨離開的時候,曾經非常篤定的對她說:「風姑娘,你只管騎著馬往前去,我去辦件事,不定頓飯功夫,我就會跟上來,那時候咱們往這大山裡走,心裡也舒坦多了。」

  至於有什麼可舒坦的?楊文光沒有說,風擺柳自不願多問,因為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女人,一總聽任男人擺佈的女人。

  世上有許多不同類型的女人,但很多人一提起風擺柳這種女人,覺得她們這種順從男人,憑男人擺佈的女人,為水性楊花,其實女子水性楊花也好,順從男人也罷,全都是因為男人的行為使然,所謂吹皺一池春水,於卿底事!自然也就無人好管閒事了。

  風擺柳看看就要天黑了,加上山邊的烏雲開始向四處擴散,撩起的山風,也叫風擺柳心中害怕,到了這個時候,她真是前進後退全不對勁。

  就在她仰頭四下望,欲哭無淚的騎到一個兩山溝交叉地的時候,突然間,從西面深谷中走出一個身體微胖的五短身材壯漢來。

  能夠在這種深山中相遇,那可真是緣分不淺。

  只見矮胖漢子,一看到騎馬的風擺柳之後,三腳並成兩步,一下子竄到風擺柳的馬前來。

  一開始,雙方不免都吃一驚。

  矮胖的漢子,以為在這深山中哪會有這麼勾人魂靈的女人出現,包不准是妖魔鬼怪的化身。

  而馬上的風擺柳一看面前的矮胖子,長的是一副笑彌勒樣子,只是他的背上插了一把鋼刀,萬一是個打劫殺人的強盜,她的楊八爺不在,她不是要遭殃了!

  呵呵一聲乾笑,道:「這位姑娘,你這是上哪兒呀?」

  勉強的擠出一個笑臉,風擺柳細聲細氣的道:「我們從扶風來,只是跟我一同來的楊爺,還在後面沒有跟來,不知他是不是迷路了!」

  只見那胖子笑道:「姑娘你說的不錯,你那條路是去扶風,我這條路可通往大散關,咱們如今站的這個地方,正就是兩條山道合一起,再往那面走,就要走進更荒涼的踩雲嶺了,那兒可不能隨便去呀!」

  「對!踩雲嶺,楊爺就是要帶我去踩雲嶺的,他說在那兒他有個好住處,可舒服著呢!」

  矮胖子一驚,急忙問:「你說的那個男人姓楊?」

  「是呀!」風擺柳雙眉一挑,相當逗人。

  「他可是叫楊文光,人們都叫他楊八爺的?」

  「是呀!」風擺柳開始有了笑。

  「他人在哪兒?」

  「在後面,他叫我一個人先走,他會不會又去了扶風?」

  看著風擺柳的急樣子,矮胖的人立即道:「快回頭,咱們去找他!」

  風擺柳有些猶豫的道:「你這位爺可是……」

  「我叫姚光圓,人家都叫我笑彌勒姚一刀,我是楊文光的二哥,昨天才回寶雞經大散關折回來,我也正在找楊八弟呢!」

  一聽是自己人,風擺柳還真的放心不少,立即調轉馬頭,跟著笑彌勒姚光圓,折回原路,還未曾走多遠,看看天色,已經是天黑下來了。

  處在這深山大嶺中,風擺柳慶倖自己遇上了楊文光的姚二哥,只要有個男人在身邊,風擺柳就會睡的安穩。

  要知這姚光圓,正是秦嶺八大盜之一,除了老大伍億之外,就是姚光圓比較詭計多端。

  本來血玉龍到手後,送給買主,但買主不收,且言明案子正值熱潮,不願惹事,十萬兩黃金早已備下,但需要失寶方面的血案完了以後,買方才能成交。

  也因此,血玉龍如今好端端的放在踩雲嶺。

  然而,十萬兩黃金,是個誘人的數目,因而袖裡乾坤伍億不得不急急的派出老二笑彌勒姚光圓,再走一趟寶雞。

  也就在他與韓五爺接頭以後,才發覺事態相當嚴重,而楊文光又不知去向,為了寶雞的大牢裡,還有一個秦嶺四煞之一未死,他才冒險裝扮成衙役模樣,想混進寶雞大牢,刺殺那名尚未死的四煞之一。但他哪裡知道,這秦嶺四煞早已全死,等到他才進了第一道鐵柵門,就因為他的那個模樣特殊,而被新上任的牢頭識破,一場混戰,姚光圓十分幸運,因為白小宛身體尚未復原,有些力不從心,否則他可能就走不脫了。

  且說風擺柳在姚光圓的維護下,就找了一處岩穴,看來還怪清爽的,姚光圓幫著把個薄棉襖與一張毛氈自馬背上取下來,還親自為風擺柳鋪在岩穴中,自己卻守在洞穴。

  風擺柳實在是太困乏了,倒下來沒多久,就睡著了。馬鞍袋中,楊文光事先買的芝麻大餅與醬牛肉,正好對了姚光圓的胃口。

  姚光圓邊喝著酒,一邊啃著醬牛肉與大餅,當然,眼睛卻停在鳳擺柳的身上,紅短襖紫長褲裡面,一定裹了個白不溜丟的玉體,他娘的老八也真會享受,辦正事兼辦私事,還帶個叫人心癢癢的娘們。

  他心中想的,雖然有些過火,但他還是沒有馬上下手,因為終究她是老八帶的人,如果老八知道,十多年兄弟之情,全都得泡湯。

  前半夜沒有有睡得穩,後半夜附近有狼叫,姚光圓知道這時候更不能睡,如果一個失神,包准進入狼腹。

  只是他在想,面前這女子,碰到自己也算她走運,否則再要直著往深山中走去,那兒可有許多花豹,她這身細皮白肉,恐怕連骨頭都得進入豹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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