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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第五章

  且就在寶雞縣衙裡,白氏父女商議以後,白方俠當即向縣太爺告辭,跨馬回轉咸陽。

  白方俠在臨走的時候,特別對女兒白小宛道:「目前案子雖成膠著,但卻是最危險時刻,抓到幾個替人賣命的凶徒殺手,只能使主謀的惡徒,這就是一行有一行的行規。」

  白小宛沒有說話,嘴巴閉得很緊。

  「記住!好好守著玉棟,一切等我回來再行動。」

  白小宛點著頭,不置可否的,送走了老父。

  回到縣衙後面的客廂房裡,白小宛對已經能站來走路的丈夫韓玉棟道:「爹回咸陽府衙,還好咱們已遷住到縣衙來,安全上已無多大問題了,如果是在客店,我就不能也不敢隨便離開你了。」

  「聽口氣,宛妹可是心中有了打算?」

  「我想去大韓村看看,也許會有什麼發現。」

  韓玉棟長長一歎,道:「只可惜我韓玉棟不會武功,否則,這種殘無人道的滅門血案,我怎麼會瀝血椎心的推給官家去辦?」

  白小宛咬著牙,道:「白小宛不會放過他的,咱們總會把那個主謀人物刨出來的。」

  夜裡,天空似乎在鬧著集會,像浪濤一般的烏雲,從秦嶺的高峰處往外處擠,擠過了渭水河,又推到了寶雞的天空上,只是雲動風大,卻沒有下來一點雨。

  地面上,似乎也將要發生驚人大事一般,由秦嶺山區裡,一溜的沿著山道,走出百十個穿著黑衣短打衫褲的漢子,細看全是黑布包頭,手裡提著鋼刀,一路上連個咳嗽聲都沒有,小跑步的走過了大散關,越過了渭水河,直摸往寶雞。

  什麼時辰?誰也不知道,天太黑,雲又厚,如果不是地頭熟,就算是分辨個東西南北,也不容易。

  不過,大半夜裡,一下子出現這麼多人,如果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包准會把寶雞住的人嚇一跳。

  也許官中的運氣欠佳,黴運當頭,或者是秦嶺四煞應了他們歃血為盟的時候那句話,「沒有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

  就在二更天剛敲過沒有多久,白小宛正準備繞過縣衙,前往大韓村去,縣衙前廣場邊的大槐樹下,白小宛發現有十幾個人影在一箭之地的來路上往縣衙前撲來。

  一驚之下,想起老父臨走時候的話,「膠著時期,也是最危機的時候」。

  於是,急忙又折回衙門中,且急急的對一個守夜的捕快高聲叫道:「有人往縣衙這邊沖過來了!」

  她聲音很大,連房子裡的十幾個衙役,全都驚嚇出來。

  「在哪兒?」

  就著一個窗子,白小宛手一指,道:「你們看!」

  那捕快的反應也夠快的,一瞥之下,立刻高聲叫道,「敲警鐘,大夥抄傢伙!」

  原來官中在楊文光與風擺柳走後,左思右想,總覺得這位長安督府的副將楊八爺,是官家人,怕事情鬧大,而把他攀扯上去,而拿他們秦嶺四煞的性命不顧。

  一念之間,當即招集全寨嘍兵,合計好時辰,立刻殺往寶雞,同時間。他也告訴眾嘍兵,如果一切順當,大夥救出人之後,馬上狠狠的幹一票,誰有能耐,那就儘量的裝,寶雞可是個富足地方。

  於是,每個嘍兵除了一把殺人鋼刀外,還在腰裡塞兩個雜面饃,一大頭大蒜,準備路上填飽肚子好殺人,如果是渴了,渭水河的水有的是。

  且說二更天才過了一半,官中已領著他的嘍兵摸到了寶雞的縣衙一箭之地,他正要派幾個武功好的嘍兵,先把值班的衙役幹掉,還正在分派人手呢,卻不料縣衙裡突然間警鐘大鳴,夜空中「當當」之聲,震耳欲聾,不要說是睡覺,就算是叫魂,也早把鬼嚇跑魂招回了。

  在官中想來,一個小小縣衙門,就算連同縣太爺算上,頂多不過三數十人而已,卻不料一下子竟出來七八十人,全提著燈籠火把,衝殺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官中發狠叫道:「嘍羅們!殺!」當先揮刀向前沖去。

  就在燈籠火把的照耀下,遠遠望去,酷似兩窩黑黃螞蟻咬架一般,一邊自衙門沖向縣衙前的廣場上,另——邊在黑影裡冒出一股黑潮,一個個揮著明晃晃的大刀,沖撲而上,於是,雙方就在這場子上,喊殺震天,金鐵互鳴的砍殺起來。

  官中似是殺紅了眼,只見他身上全是濺的別人鮮血,而鮮血也染紅了他的雙眼,所以迎著他的幾個衙役,沒有幾個照面,全都「哎喲」大叫著倒了下去。

  守在縣衙大門的白小宛,一看在人群中,官中有如猛虎竄人羊群一般,舉手投足間就有人叫著倒下去,就著燈亮一看,原來是秦嶺四煞的老大來了,心中一喜,這可是血案第四個真凶,逮到了他,四個齊全,就差一個穿紫袍的大漢,這案子就算差不多破了。

  心念及此,一擰柳腰,人如夜鷹投崖般的,彈起數丈高,手中寶劍一撩一揮,銳芒打閃,一下子卷向官中的面門,噝的一聲官中的頭巾被削落地上,這還是他見機得早,否則一顆腦袋,必被削落地上。

  官中的秀才臉上全變了顏色。他那陰沉的眼眶裡在往外冒火,手中大砍刀一掄,左手指著白小宛,道:「他奶奶的,你大概就是那個幹捕頭的女兒吧!婊子養的,你父女兩個專門同我們這些道上的朋友過不去,今天晚上官大爺就是要來收拾你父女二人的。快把你那個該死一千回的老雜種叫出來。」

  官中這麼一吼。附近打鬥砍殺的人,全都退向一旁,壁壘分明的各守一方,而雙方一上來就被放倒在地的人,借著機會被拖向一邊。

  突然間,懸衙大門下面,縣太爺當門一站,在七八個護衛的防守中,戟指場中的一人,高聲喝道:「你們是哪裡來的?敢情想造反不成?」

  仰面哈哈一笑,官中高聲叫道:「我的縣太爺!你可別嚇著了,秦嶺四煞只殺人不造反,你只要牢裡放出我那三兄弟,俺們馬上撒腿走人,你看怎麼樣?」

  「殺人放火,竟然還敢來劫獄,這與造反有何不同?」

  官中一聲冷笑,尚未回話,白小宛已高聲道:「姓官的,你還敢在你白姑娘面前耍狠,就先嘗嘗姑娘寶劍的厲害。」

  面對一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女子,官中哪會把她放在心上,哈哈一笑,一緊手中大砍刀,兜頭劈向揮劍而上的白小宛,一面的口中叫道:「官爺先劈了你這個臭女人,好做討價還價的本錢!」

  白小宛徒然施出梅花腿,錯步拋肩,閃過官中的大砍刀,手中劍走輕靈,一晃劃向官中的右肋。

  官中「嘿」然有聲,右手大砍刀疾抽,刀把在前,刀頭在後,奮力一豎,擋過白小宛的——劍。

  於是,就見他一個大翻身。和身摸向正欲撲上的白小宛,看樣子兩下裡可能要撞個滿懷。

  就在這生死立判之間,突聽白小宛一聲清叱,小巧的身影,有如乳燕離窩一般,把個身形徒然間提升三尺,她雙手握劍,硬生生的運足雙臂之力,卷起一股渾厚的劍芒,擋向奔灑而來的大砍刀。

  官中心中暗喜,他的這一刀,足可以開山裂石,一個姑娘家,能有多大能耐?

  勝利似乎在兩個拼鬥者之間,掉下來了!

  而失敗也在二人之間,選擇了適當人選!

  終於,就在一聲金鐵碰擊而散發出無數火花的同時,就見白小宛自官中的左肩頭,一個迅捷無比的跟頭,緊跟著「砰」的一聲脆響。

  火把的照耀下,白小宛有如一頭從高處落下的狸貓一般,輕飄飄一點聲音也沒有就落在官中前面五尺地方。

  她面無表情的一領劍訣,準備二次沖上。但卻發現官中一手捂住自己的左目,右手大砍刀不分東南西北,更不分是敵是友,左沖右突,亂砍一陣,口中還不停的大叫道:「狗娘養的雜種,竟把老子一隻眼踢瞎,還我眼來!」

  眾人細看,官中的左手正在往外冒血,那種突然失去一目,一種錐心刺骨的痛。加上他的失去人性,把個孤傲而僅有的一隻右眼,瞪的如老牛眼一般,相當嚇人。

  還真應了「擒賊擒王」那句俗話,官中這麼踉蹌的窮嚷嚷,立刻間把他帶來的那幫嘍兵們士氣,全嚷到九霄雲外去了。

  於是,兩個雜面饃的力量,全施到每個人的兩腿上,因為沒有一個人猶豫的拔腿就逃。

  黑夜掩護他們摸向寶雞縣衙來。

  當然黑夜又掩護他們逃回秦嶺山的大腳峰去。

  本來還有衙役要追捕,但卻被縣太爺給叫住,拿住頭兒,跑的那些人,就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終於,在大棍木棒與大繩的圍擊下,官中被結結實實的綁上大堂。

  有什麼好問的?

  辦好一應手續簽押大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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