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鐵腳媳婦 | 上頁 下頁


  哈哈一笑,卓大夫道:「白爺這是在調查我的身家姓氏祖籍來了,也罷,我乾脆說明白些,我什麼都幹,不過在京裡的時候要久一些,這次算是離京最久的一次了。」

  二人這種試探性的說話,似乎慢慢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然而白大俠一直問不出卓大夫過去的來歷,而他也想不起武林道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當然,在白方俠的心目中,卓大夫是黑是白,是個值得注意的事。

  就在白小宛送走卓大夫之後,進入客房中有些不解的問老父,道:「爹怎麼會懷疑起卓大夫來了?」

  冷冷一笑,白方俠道:「孩子,咱們處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任何一個人物,全都要加以留意,我曾到鎮上濟生堂問過,他們原本有大夫在,只要一聽說是受傷的人,卻全由這個掛名大夫去看,再看到他對玉棟的治療手法,不由使我起了戒心。」

  「不管怎麼樣,人家總是在全力救治玉棟,咱們應該信得過人家才是。」

  就著一盆水,白方俠洗著一雙腳丫子,一面緩緩的道:「年頭不對了,好人與壞人,已經叫人很難分辨出來,仁義道德全成了人們粉飾自己的門面的工具,今天是朋友,明天他就會取你的命,這就是為什麼為父的要辭去那小小的捕頭官職,寧願逍遙山野的原因。」

  於是,白小宛低下了頭。

  當天夜裡,高原上的風似乎特別大,青紗帳裡,偶爾還會冒出幾聲狼嗥,村子裡的野狗與人家養的狗,全都叫個不停,直到二更將近的時候,才稍稍平息下來。

  就在這時候,一條嬌小的人影。疾如飛燕一般,一掠而落入韓家那座凶宅後院牆裡,只見她一連幾個彈縱,人已進入後宅大廳的房間中。

  亮起火摺子,點上了油燈,原來竟是白小宛。

  只見她立刻走入新房的對面一間,而那間房,卻是韓侗老夫妻兩人的住處。

  在她一陣翻櫃倒箱的尋找中,除了有些金銀珠寶之外,其餘並本有特別的東西被她翻找出來,她似是感到一陣失望。

  她在找什麼?

  只要看她那種驚異不定的眼神,就不難想像那件東西的重要性。

  失望中,她又把東西放在原位,一切整理就緒,背了一包金銀,那是她需要的。

  於是,她黯然的吹熄了燈,失望的走出大廳,繞著邊廂的走廊,她又到了前面的大坪上。

  正當她舉步繞過那座巨大屏風的時候,突聽一聲輕響,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在這種陰森的黑夜裡,對一般人來說,准也不敢半夜摸進這座凶宅,那麼來人會是誰?

  是人?還是鬼?

  白小宛一閃而貼身在暗影吧,極目向響聲的地方望去,就見一條人影,一條相當高大的人影,手中似平握著一把樸刀,一步一停的。往大廳上摸來。

  仔細看,才看到是一個身穿黑衣褲,頭戴黑巾的男子。

  只見他每走一步,舉頭四下看看,顯然怕厲鬼突然出現似的。

  於是,白小宛冷然的笑了,因為終於有了眉目,她決心要把這個大漢留下來,好好的盤問。

  慢慢的,白小宛把身上的披風翻了個面,把白色的披風裡子又露了出來,拔下了發針,一頭秀髮遮住了臉,飄然的迎向了那個黑衣大漢。

  「誰!」

  白小宛的三寸金蓮徒然間發出「噔噔」的聲音。

  突然間,這黑衣大漢似是發了狠勁,大喝一聲舉刀向白小宛劈來,一面厲叫道:「劈死你這妖魔鬼怪!」

  黑夜裡,白小宛卻看得真切,就在一溜冷焰迎面灑落下來的同時,只見她鼻吼冷哼,一招風擺柳枝,輕飄飄的躲過劈來的一刀,順勢一腳,踢向那人手腕,就聽黑衣大漢「啊」的一聲,竟然撤刀暴退,刀雖未被踢落,但卻見他左手一直在撫摸右手腕,顯然那一腳讓他痛入心肺。

  猛然間,只見那黑衣大漢,大叫一聲,立即連縱帶跳,翻牆而去,白小宛因頭髮遮面,剛剛把頭髮一撩,發覺那人已跳到大門頂上,不由大怒,人也跟著縱上屋頂追去,但她終還是遲了一步,那個黑衣大漢一連幾個閃躲,已失去了蹤影。

  到了這個時候,白小宛自覺不宜久留。也立刻由後院翻牆出去,直奔回小客店。

  一路上,白小宛心裡在琢磨,那黑衣大漢會是誰?他那個時候進入凶宅,居心何在?

  這一切,全都是謎,她必須趕回小店,同老父商量。

  原來茌卓大夫離去不久,白方俠父女二人正準備睡下,卻突然聽到一旁的韓玉棟有了聲音,白小宛急忙把燈點念亮,發現丈夫淒迷的睜開雙目,緩緩的伸手,拉住白小宛的衣袖,斷斷續續的問道:「小宛!咱們這是在哪兒?」

  「寶雞鎮的一家旅店。」

  「啊!他們呢?爹娘兄弟他們呢?」

  「身子要緊,等你好了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一眼看到白方俠,韓玉棟擠出一粒豆大的眼淚,道:「爹也在這兒!」

  「孩子!安心歇著,先得把身子回過勁來再說。」

  突然,韓玉棟似要挺身而起,但卻沒有撐起來,突然的倒在枕頭上,雙目微閉的道:「血玉龍!血玉龍!」

  白方俠父女二人對望一眼,彼此有些迷惘。

  就聽韓玉棟又道:「血玉龍!」那個下巴上一片粗黑鬍子黑衣人,聲音啞啞的,他……他……

  「孩子!不要急。慢慢說。」白方俠道。

  用力的翻眼看了一下岳丈大人,韓玉棟道:「爹!那天晚上大廳上突然出現四個蒙面黑衣人,他們手中全拿著鋼刀,擁著一個穿紫袍的人,只見那穿紫袍的,手裡提著一把鋼刀,逼我爹娘,馬上交出血玉龍,否則威脅殺死全家,只是那血玉龍,是我韓家的傳族之寶,我好像聽爹說過,那血玉龍是我韓家一族的榮耀信物,凡是族中有人榮光耀祖,血玉龍就歸誰的,當年我父中進士而入仕途,給這大家族不少的光采,才擁有此血玉龍。」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這證明卓大夫的醫術不凡。

  緩緩的閉上眼睛,而白氏父女卻並不去追問,就等韓玉棟喘過氣來,叫他自己慢饅講。

  白小宛倒了一碗參湯,饅慢的灌到韓玉棟的口中,算是給他提神解渴。

  慢慢的又睜開眼睛,韓玉棟緩緩的又道:「當時我父母全都怒目相向,咬牙不說一句話,就在這時候,後院老趙與門房張全兩人,舉著砍刀沖上大廳,想不到黑衣人好厲害,才一碰上面,就把張全砍死,老趙也在跑向外面呼叫的時候,被一個施飛刀的黑衣人,一刀插死在院子裡。」

  韓玉棟想坐起來,但卻被白方俠按住道:「你躺著說,可不要勉強自己!」

  韓玉棟雙目一皺,似是相當痛苦的樣子,半晌才又道:「這四個黑衣人正要舉刀砍殺其餘的人,我爹立刻由一個木箱中,拿出一個半尺長血玉雕的五爪飛龍,那是放在一個棗木匣子中的。四個黑衣人一看,一一打手勢,全都翻牆走去,想不到一個更次不到,這幾個黑衣人去而複返。就見那個穿紫袍的一把揪住我爹,說是那個血玉龍是假的,不問青紅皂白,揮刀就殺,舉刀就砍,如今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韓玉棟滴下了淚,白小宛陪著哭,白方俠又問道:「那血玉龍怎麼會是假的?」

  韓玉棟道:「血玉龍我曾見過兩次,那是半尺多一點的晶瑩白玉所雕,除了白玉所雕的五爪飛龍,栩栩如雲中祥龍騰躍之外,只要把這玉龍迎著燈亮照,就會發現這白玉裡面,會出現一絲絲的鮮紅血線,只要輕輕晃動,玉內的血線還會移動,就如同人身上的血脈一般,其價值何止連城。」

  聽了韓玉棟的話,白方俠有如進入五里霧中。

  只聽他自言自語的道:「這我就不明白了!」

  白小宛含著淚,問道:「有什麼不對?」

  「那五個兇手既然發現血玉龍是假的,再次回來殺人後,必然會翻箱倒篋,大事搜索,為何宅子裡面,各房間中的東西,全都未曾動過一般?」

  「也許他們在搜去血玉龍以後,又把房中整理成原來的樣子也說不定。」白小宛道。

  「這是為什麼,真要是這樣,兇手的用意何在?」

  白小宛立刻低頭問韓玉棟道:「玉棟你知不知道血玉龍放在哪裡?」

  「爹娘住的房間裡。」

  「好!我這就去一趟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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