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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範通嘿嘿地道:

  「那是當然,不過這三家各有一部份實力,如果幫主能善加利用,嘿嘿,不但,那批黃金跑不了,他們三家也會被咱們併吞了,別忘了,當初將那批金子藏在黑風洞還是咱們給他們出的點子。」

  「嗯……」劉洛沉思道:

  「你的意思是先跟他們合作……」

  點點頭,範通大笑道:

  「不錯,這三家已被鐵無情嚇破了膽,如果咱們主動聯絡他們,他們一定會感激不盡,以我們合作的力量,我相信要毀滅鐵鷹兄弟那就容易多了……」

  劉洛半天沒說話,他一直在琢磨範通這話的含意,范通善於謀略的運用,黃金幫幾次逃過大劫難都是範通出的點子,他想了想,道:

  「行,你去聯絡。」

  範通嘿嘿地道:

  「只要幫主首肯,其他的事便由屬下負責,咱們唯一要找出的是他們藏身之處,這點還請幫主多費心——」

  劉洛嗯聲道:

  「我會很快就有消息。」

  範通一愣道:

  「幫主有把握——」

  劉洛嘿嘿地道:

  「我已動用了雪山飛狐鬍子玉……」

  啊了一聲,範通道:「那位鬍子玉可是幫主的秘密線人,沒有重大事故決不聯絡,幫主已動用了此人,姓鐵的就是化成粉也能將他挖出來……」

  劉洛哈哈大笑道:

  「黃金幫養他十年,讓他出馬辦這點小事,他不會不答應,只是他是咱們的伏棋之一,一向只負責收集消息,如果暴露了身份,往後就不好辦事了。」

  範通嘿嘿地道:

  「秘密線人只要暴露身份,唯有滅口……」

  劉洛點頭道:

  「雪山飛狐鬍子玉是個最高明的線人,除了我知道他的身份外,舉天之下能認出他的人不多,當然,為了咱們黃金幫的重大利益,已無法考慮他的生死了……」

  範通胸有成竹的道:

  「有鬍子玉出馬,事情好辦多了,幫主,咱們分頭辦事,也許不出三天,所有事情就都有了頭緒……」

  劉洛揮揮手,範通已恭身退出了屋子,劉洛望著他這位副幫主萬家達那呆木的神情,眼裡忽然閃過一條異采,然後,他從長袖裡掏出一隻灰白的鴿子,輕輕摩挲著它的羽毛,將一個竹筒套在這鴿子的腳上,低低地在這鴿子身邊說了幾句話,道:

  「去吧。」

  那只鴿子還真聽得懂人語,雙翅一展,在屋裡繞了幾匝,然後,穿過窗于向西南飛去,它的速度好快,眨眼間沒了影子。

  那是一片竹林,粗有人臂的清保竹林,亦有人稱此竹謂孟竹,密密的竹林將天際的陽焰遮卻了大半,僅有些余的陽光自竹葉間透過來,射在鮮綠的葉梗間,顯得更青翠,而霧靄緩緩升起,那薄紗似的陽霧有種朦朧之感,在竹林裡,那婉蜒的小路,吹送一陣陣清新的竹香,鐵無情一身白衫,踏著草露,他輕緩的走著—一

  而偎依在他身邊的哈娃娜如一個幸福的小鳥,沉醉在少女夢幻裡,她希望這段日子永遠別過去,終日徜徉在山林間,沒有煩囂,沒有殺伐,只有他倆單獨的儷影……

  鐵無情又咳嗽了,連著三聲——

  哈娃娜驚悸的道:

  「你受涼了?」

  搖搖頭,鐵無情苦笑道:

  「別擔心,那是老毛病,再休息幾天就會好了。」

  搖搖頭,哈娃娜愁眉不展的道:

  「你一直在隱瞞著什麼,自從你和窮神力拼之後,大夥就知道你傷得不輕,所以全部兄弟陪著你在這裡療傷,為了不讓你受到騷擾,兄弟們更是足不出戶,屠一刀,蠍子和錐子再加上雲標,每天都在賭錢,他們可真是好兄弟,沒有一個人肯離開你一步……」

  淡淡一笑,鐵無情笑道:

  「還說別人呢,你呢,那天不給我煎藥,洗洗漿漿,唉,你們這番盛情,我這輩子都還不了……」

  一種少女的羞澀使哈娃娜臉上羞紅,她眸光裡透著一股溫柔的神光,仰著頭,輕細的道:

  「那還是應該的……」

  長長的歎了口氣,鐵無情苦笑道:

  「千萬不要這麼說,誰也不欠誰的,我這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就是交了你們這些好朋友,你們為我的生死擔心,為我的傷勢難過,這段日子多虧了你們……」

  哈娃娜格格地道:

  「別心存感激,人貴在知心,屠一刀、錐子,哪個不是熱血男兒,雲大哥更了不起,為了你,幾乎拼了命,江湖上如果沒有你們這班好兄弟,只魑魎橫行……」

  鐵無情目中掠過一抹柔情,道:

  「你怎麼不說說你自己……」

  哈娃娜臉上頓時掠過一片紅暈,低首道:

  「我不來了,你在笑我……」

  那種少女的羞澀和矯情令鐵無情看呆了,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去注視一個女孩子,自懂事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在他那只含有一縷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目光裡,燃燒著灼灼情焰,哈娃娜驀然間抬頭與鐵無情的目光接觸,全身居然泛起了輕微的抖顫,只覺一顆心如鹿兒般的頂撞,她急忙低下頭去,在撥弄著自己長衫的衣角。

  鐵無情一愣,道:

  「你病了?」

  他已感覺出她身上的顫抖,並看見她那飛紅的臉靨,一種特殊的關注令哈娃娜慌亂地抬起頭來,聲音微抖的道:

  「不……」

  鐵無情關注的道:

  「還說不,你人在發抖……」

  這個大孩子哪曉得初戀少女那種甜密又緊張的心懷,還真以為她病了,殊不知她這哪是病,一定要說是病,那就是所謂的心病了。

  突然—一

  鐵無情的眼睛一亮,剛才那層柔和甜密的神光忽然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種令淡而淩厲之色,哈娃娜哪會想到他的變化如此之大,一抬眼,已看見在他們之前,一個赤著腳,腰纏麻繩,手裡提著一柄開山斧的種田人,他正瞪著那雙眼珠子在竹林裡瞎瞄,鐵無情問道:

  「哈娃娜,這片孟竹林外人能來嗎?」

  搖搖頭,哈娃娜道:

  「據蠍子的爹說,這裡除了他之外,已沒有第二戶人家,這片山是他家祖上之物,已傳了五代,蠍子嗜武如命,不善耕稼,留下他老爹和二個兄弟在這裡守著祖產……」

  鐵無情嗯了一聲道;

  「蠍子也曾這樣囑咐過我,他說過十裡之內沒有人會來,這個人突然在這裡出現,顯得不尋常了……」

  哈娃娜也覺得事有蹊蹺,可是這只是個莊稼人,也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只是這個人一頭黑髮,兩眼炯炯有神,除了這點,她實在看不出有何特異之處。

  那莊稼漢子眨眼間已到了跟前,當他看見眼前的一男一女,面上立刻閃過一絲笑容,道:

  「早啊!」

  鐵無情淡淡地道:

  「老哥更早啊,這麼早就上山呀!」

  那漢子趕緊笑笑地道:

  「鄉下人愛早起,成天沒事幹,就守著這片山,砍砍林子,挖挖筍子,過的雖然清淡,但也自得其樂。」

  鐵無情啊了一聲道:

  「這片山林是老哥的……」

  那漢子連聲道:

  「是呀,我們祖上五代全住在這裡……」

  鐵無情點點頭道:

  「這麼說我兄妹是踏在老哥的土地上了。」

  那漢子笑了笑,道:

  「差不多是了。」

  鐵無情面上一緊道:

  「老哥可願告訴在下尊姓大名……」

  那漢子嘿嘿地道:

  「行呀,我姓胡,叫子玉,鬍子玉就是我……」

  鐵無情連聲道:

  「久仰,久仰!」

  鬍子玉冷冷地道:

  「我們鄉下人不懂什麼,不過二位可否通個名,既然咱們能在這裡相遇,也算有緣,日後……」

  鐵無情面色一冷道:

  「胡老哥,只怕不用我說你早知道了。」

  鬍子玉故作驚色道:

  「老哥,你沒弄錯吧,我只是個莊稼漢,哪會認識你們城裡的人,除了農作物我能數得出名字外,就是我們家養幾隻雞幾隻鴨了,還有那條老黃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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