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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鐵無情哼了一聲道:

  「雪飛狐只怕早就告訴你這柄劍的來歷了。」

  點點頭,金輪法王道:

  「雪飛狐如果不提這柄劍,我還未必會來呢,當年哭僧在達拉宮就曾當著宮中所有的弟子說過,要想當天下第一人,就必須會會王者之尊,可見這位尊者的武功有多高了,你姓鐵的也許會點王者的功夫,但,決不會贏過我們達拉宮的武功……」

  鐵無情雙目一冷,道:

  「那要動過手後才知道——」

  金輪法王大喝道:

  「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

  兩隻鋒銳的銀輪在他手裡突然旋轉起來,只見一片銀芒如斜掛在蒼穹中的星芒般,耀眼而光亮。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兩個銀輪在旋轉激蕩中,居然發出一片嗡嗡之聲,這種聲音不但尖銳,震得耳中嗡嗡直響,而且能使人腦子混混沌沌,有種意識不清的感覺。

  阿布拉立刻退到七八步之外,他彷佛知道這種異響的功能和威力,兩隻手居然堵起自己的耳朵。

  屠一刀神情一變,立刻想到怪不得金輪法王說達拉宮還有一套功夫,是「離魂刀法」的剋星呢。

  看這雙輪的威力,果然不比「離魂刀法」差,真要動起手來,自己果非他的對手。

  鐵無情面對著這樣怪異的兵器,他只有凝神的貫注著對方,手中的王者之劍業已斜運而起,可是那種刺耳的嘯銳之音,使他耳鼓有些痛疼。

  他暗暗運了一口氣,將全身功力運轉全身,慎重的等待對方的出手。

  果然,金輪法王一聲大吼道:

  「看刀一—」

  他稱這兩個輪子為刀,隨著他的話聲,兩道光影忽然自空而至,挾著無比的風吼,和那冷豔的光流,朝著鐵無情疾削而落。

  鐵無情憤怒的道:

  「來吧!」

  那柄劍有若千斤之重般的迎著對方的飛輪疾快的射去。

  他的劍揮出的時間,正是飛輪撲身的刹那。

  只聽到當地一聲,一輪火花在空中濺射,兩個輪子倏地彈射而起,又盤旋的自空中滑落。

  鐵無情只覺得劍上傳來一股浩大的震力,幾乎要將他手中之劍震飛出去,他這才曉得金輪法王果然是個僅見的江湖高手,僅僅這兩個飛輪的威力,江湖上已鮮有敵手,他哪敢稍有大意。

  一見兩個輪影排山而來,立刻一個閃移,一劍穿空而去。

  誰知金輪法王大笑道:

  「你想躲?」

  那兩隻飛輪彷佛通靈似的,無論鐵無情如何閃移,那兩隻飛輪始終尾隨不舍的疾瀉而下,似乎非砍了他而永不休止。

  鐵無情面對如此強大的敵手,長吸口氣,道:

  「我就接一招。」

  他不再閃移,更不畏避,全身功力全逼及在劍刃上,雙足踏在地上,面對著兩隻快速而來的飛輪,那柄劍已疾快的連點兩點。

  「當,當——」

  在金鐵交擊聲中,鐵無情趁著那兩隻飛輪被蕩開的一瞬間,倏地躍起身子,向金輪法王撲了過去。

  金輪法王料不到對手有這麼快的身手,能拿捏得恰如其份,他可不敢輕敵,飛輪立刻收回手中,朝著鐵無情推去。

  鐵無情沉聲道:

  「好功夫……」

  就在此刻,金輪法王的飛輪推出的刹那,自那輪子裡驀地射出一點寒星,快速的射向鐵無情的面門上。

  哈多顫聲道:

  「少主,小心呀——」

  半空中倏地響起鐵無情暢朗的笑聲,誰也不知道他為何而笑,可是那三點寒星射向他之後,有若石沉入海,渺無蹤影。

  金輪法王顫聲道:

  「星宿歸隱法,你是星宿晦的……」

  鐵無情可不知星宿海是何方神聖,但,這些功夫全是那金面王面具裡那片金箋所載的功夫,他當然不會知道王者之尊的武技是直源自星宿海的星宿老人。

  金輪法王是西域達拉宮的弟子,對星宿海武功一向不陌生,一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因為哭僧曾再三告誡,達拉宮的武功只要一遇上星宿海的弟子,將會無所發揮,因為哭僧本身就是從星宿海偷跑出來的弟子……

  鐵無情冷冷地道:

  「你怕了?」

  金輪法王長歎一聲道:

  「我的確怕了。」

  鐵無情一收劍,道:

  「既然怕了,為何還不滾……」

  金輪法王長歎一聲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雖然你的武功令我寒懼,可是我必須作最後一搏,因為雪飛狐在等待我們的結果,不有個交待,我很難離開……」

  阿布拉神色一變,道:

  「師父,不要……」

  但金輪法王已掄起了那兩個飛輪,他雙目突然睜得好大好厲酷。

  只見在那兩個飛輪旋轉平飛的刹那,他的嘴一張,一蓬血如雨向鐵無情噴去。

  血影如濛濛的雨絲,將這四周都化在朦朧之中,經過那飛輪的轉旋,血雨如疾驟的恕矢,向鐵無情噴灑而來。

  鐵無情這刹那只覺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金輪法王的人影,他急速的收攝住心神,讓自己腦子一片清明,因為那陣血雨落在飛輪上真如火焰一樣的令人寒悚,此刻他才明白為何金輪法王稱這兩個輪刀為火焰飛輪的道理了。

  誰又知道金輪法王為了和鐵無情作最後一搏,已將自己的舌頭咬碎,用舌尖的血液來作為引開敵方的視覺,可是他卻忘了,鐵無情的功夫是來自金面王的秘箋上,他即使閉上雙目也能測知敵人方位。

  只見他冷劍倏地一轉,冷刃劃起一道強光,疾射而去。

  啊——

  金輪法王慘叫一聲,那兩道輪影已射向半空,他瞪著那雙碩大的眼睛頹然的倒向地上,胸口上已被冷劍穿了一個血洞,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阿布拉慘叫道:

  「師父……」

  金輪法王苦澀的道;

  「阿布拉,抱起我來——」

  血水已滲透了衣衫,阿布拉雙手將金輪法王抱起來,緊緊的貼在自己胸前,眼淚如泉水般的往外湧,道:

  「師父……」

  喘了口氣,金輪法王顫聲道:

  「抱我回達拉宮,我不要死在他們面前……」

  點點頭,阿布拉慘聲道:

  「我一定把師父送回達拉宮——」

  他抱著那個即將斷氣的金輪法王,走出了七八步,驀地一個回身,雙目如刃般的瞪著鐵無情,厲聲道:

  「達拉宮子弟將永遠記住今日之恥——」

  鐵無情暗暗的歎了口氣,對這個年輕人那種堅毅倔強的神情只有黯然的搖搖頭,雖然阿布拉眼神裡充滿著無情的怨毒,他還是很佩服阿布拉的智慧和勇氣。

  屠一刀卻嘿地一聲道:

  「有我老屠在一天,達拉宮的人就別進中土一步……」

  阿布拉仿佛沒有聽見一樣,踏著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著,血卻沿著他的衫袂而滴下來,那是金輪法王的血,他已流失了太多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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