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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第二十六章 謀生

  李沖道:「應該是這樣,和我同輪一班值勤的那個傢伙原是個賭鬼,我慫恿他推牌九去了,這一賭下來,只怕明朝還下不得桌!」

  呵呵一笑,查既白道:「很好,我們且先從現在開始,搭配著擬定計劃。」

  咽著唾沫,李沖惴惴的道:「在這裡?我在這裡怕定不下心來……」

  查既白瞪著眼道:「我都定得下心,你怎麼定不下心來?如今關在籠子裡的人是我,至少挨刮我也是頭一個,你就給我穩著點吧,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來不及另找高軒華廈從長計議啦。」

  李沖澀澀的道:「也罷,老查,你心中可已有了什麼念頭?」

  查既白放低了聲音:「有;不過我要先問你幾個問題,你要竭盡所知的回答我,千萬不能隱瞞什麼,然後我們再一步步的商議定奪。」

  李沖搓著手直點頭:「你寬念,老查,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什麼說什麼,半點不保留;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保留的?」

  查既白滿意的道:「好極了,李沖,首先我要請教你一件事,就是我那夥計影子現在何處寧是生還是死?」

  李沖呆了呆,神情迷惘的道:「什麼?連你那位夥計也一遭被擒了?老查啊,這一次你可真叫栽得慘!」

  查既白怒道:「莫非你還不曉得影子也著了顧飄飄的道?」

  不停的搖頭,李沖道:「我可以對著上天發誓,我真不知道有這樁事;老查,我固然身為丹月堂的金牌級執事,但卻不一定能參予每一項機密,換句話說,堂口裡有許多情況,只要上面認為不需要我們曉得的,一樣不告訴我們;本組合的慣例,僅有與任務有關的人,才能接觸其中內涵……」

  查既白著急的道:「那麼,以你的許可權而言,有沒有辦法把影子的下落探查出來?」

  李沖苦著臉道:「這不是許可權的問題,老查,在我們丹月堂,凡是不該管不該問的事若愣要強行查問,別說是我,比我身份再高的人也一樣免不了蒙受嫌疑,一旦叫上面起了疑心,那就大大的不妙了,這檔手事,只能私下裡不露痕跡的去打探……」

  查既白道:「恐怕時間來不及了!」

  沉思俄頃,李沖道:「也不一定,要是以我的關係能摸到底,很快就會有消息,否則,再有多少時間亦是白饒,你知道,老查,事情苦已超過我這個階層的控制範圍,就無能為力啦!」

  查既白無奈的道:「好吧,就請你儘快設法查明影子的下落,這對我的利害影響極大;另外,那穀瑛的情況你是否清楚!」

  李沖不由歎了口與。

  「她可是和影子一道失風被擒?」

  查既白道:「不錯,兩個人同時落在顧飄飄手裡。」

  李沖道:「這就是一樁事啦,找到影子自將找到穀瑛,要不,兩個人都不會有消息……」

  查既白又道:「我這鐵枷鋼鐐,你能不能弄到鑰匙啟開?」

  略一猶豫,李沖咬牙道:「可以想法子;我們組合裡的刑具一向都是制式的,你如今配帶的枷鐐正是特三號,只要弄到特三號的鑰匙就可開啟!」

  查既白緊接著道:「很好;這囚室的鐵柵門想也能以打開?」

  李沖業已豁出去了:「門鑰現在就放置於我身上。」

  查既白問:「要破牢而出可有阻礙?」

  李沖道:「沿石階上去,到頂之前的三級不可踐踏,那三級石階暗設翻板且連著警號,然後推開壁門以前必須在門上連敲六下,守伏門外的人才不會發動襲擊;老查,破牢出去並不十分困難,難的是你如何走出這個村子?」

  查既白舔著嘴唇:「你的意思可是說,這整個村莊都屬於『丹月堂』?」

  李沖驚異的道:「莫非顧飄飄不曾告訴你?」

  額上已經見了汗,查既白艱澀的道:「她只帶我走進這爿村子,押我進屋……操她親娘的,她又何嘗真正透露了什麼給我?我還以為僅僅這幢房子的範圍才是你們的舵子窯……」

  李沖低沉的道:「我們這個村子,叫做長壽村,村頭加村尾,共有一百一十二戶人家,家家都是丹月堂的人,就連你所看到的婦孺老弱,也全是本組合兄弟們的家眷!」

  查既白喃喃的道:「讓我們好生計畫一下,總不能叫他們活活把我坑死在這裡……」

  李沖面有憂色的道。

  「老查,照眼下的情況看來,你能夠解脫刑具,打開柵門,甚至破牢出困,但接著來的問題是如何逃離村子,如何躲避本組合的追兵,我們的人行動極快,且早已擬就應變措施,每一種狀況發生,都有每一項對付的方法;便拿追捕俘虜來說,人人有固定的責任區域,追截的路線,呼應的特別信號,由點線交叉連接形成全面,再由中樞統籌指揮,隨時支援,任何情形之下發現目標,立可縮小包圍,形成鐵桶羅網,就算一隻鳥也不易飛脫……」

  查既白注意的聽著,而且馬上問到重點:「告訴我那所謂『中樞』的指揮方法與聯絡信號的類別?」

  李沖詳細的道:「長壽村周圍二十多三十裡的範疇,全為平坦的莊稼地或平原,只在村頭有座六七丈高的土丘,土丘上用鐵架構結成一細窄鐵塔,塔高也有三丈,平時鐵塔隱藏在土丘下的垂直涵洞裡,一但發生事故,鐵塔可由軸錐搖轉上升,立於丘頂,人站上塔端,能以看出甚遠;當然那站在塔頂的人也就是主持搜尋任務的人,如果他察覺了目標的方位,立即用煙火信號指明所在,以便各路人馬聚集包圍,其他擔任搜索的各組弟兄也都攜有這種花旗火箭,做為消息傳遞的工具……」

  查既白道:「假設情況發生在晚間呢?」

  李沖道:「也不要緊,我們養得有大批來自苗疆的金毛犬,這種狗嗅覺極靈,眼睛具有夜視的功能,奔跑速度又快,只要一放出去,便如水銀瀉池,四處鑽尋獵物;另外,我們還飼養許多掠水鷹,這掠水鷹飛翔如電,性情兇猛無比,發現任何異體都會主動攻襲,便在晚上,也一樣明察秋毫,不失準頭;我們曾做過試驗,證明一隻掠水鷹,可在三丈以上的高空準確撲攫地下的一頭小小田鼠,而且是在夜暗之中……」

  查既白沉著臉道:「這『異體』是人的說法,狗和鷹全乃畜禽之屬,它們卻又如何分別敵我?」

  李沖道:「我們自己人在行動的時候,身上都載得有一串熊脂丸,這種熊脂丸發出淡淡的特殊味道,由於氣味淡薄又獨特,只有金毛犬與掠水鷹才可嗅及分辨,它們自然也就有以選擇了……」

  似乎越說越有興頭,李沖雙手搓著,繼續接道:「由於金毛犬和掠水鷹都是行動快速,性情兇悍的禽畜,我們也就加以訓練來做傳信的工作,這些禽畜如今已可由特別的笛哨指引,帶送聯絡訊息,再配合上煙火的指導,各種發音器的輔助,我們很容易就明白各般狀況,進而採取最有效的措施……」

  現在輪到查既白苦著一張臉了,他有氣無力的道:「我說李沖,到時候我也要一串那什麼鳥操的熊脂九:在這樣的情勢下,我可不願再吃那些飛禽走獸的窩囊氣!」

  李沖忙道:「可是,熊脂丸每人只得一串」

  查既白冒火道:「你不會去偷一串?」

  乾咳一聲,李沖道:「是,我就只有去偷一串了……」

  頓了頓,他又小心的道:「不過,老查,你只打算一個人走?」

  查既白觸動心事,不覺十分沮喪:「我當然不能一個人走,無論如何我也要設法救出影子和穀瑛一起上路,但問題在於如何去救他們?到目前,我甚至不知他們人在何處,是生是死?」

  李沖道:「我儘量去打聽,不管有無結果,你都會很快獲得回音……」

  查既白沉默了一會,道:「李沖,現在大概的狀況我已明白,至於突脫的步驟我也有了腹案,麻煩只剩下兩樁,其一,我要帶影子和穀瑛走,其二,如何不使你遭受牽連?」

  李沖歎了口氣:「難處就在這裡……」

  查既白思忖著道:「你當班的辰光,我不能行動,不是你輪值的時候,又無法行動,真他娘傷透腦筋……」

  李沖坦白的道:「而且,剩下的時間有限,說不定這一班以後,輸不到第二次當值,你的好日子就已到了——」

  查既白神情凝重,雙目直視,好半晌不曾說話……

  李沖知道查既白在考慮著行事的方法,他不敢打擾,靜靜退到一邊,心裡頭卻也沉甸甸的宛若壓著一方石塊,說不出的那等憋悶法……

  不知過了多久,查既白忽然開口道:「李沖,不是你當值的時候,你能不能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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