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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張浩一愣,道:

  「這是什麼花……」

  江浪嘿嘿地道:

  「苗疆的苦情花,是種能令人睡覺的花,決不會傷害老爺子分毫,咱倆是好朋友,難道你信不過我……」

  張浩苦澀的道:

  「我只是怕……」

  江浪淡淡的道:

  「怕什麼?咱們借用幾天而已,到時候完璧歸還,令尊了不起罵你兩句,那時候,大龍堂瓦解,咱們再也沒有後顧之憂,整個江湖就是我倆出頭的日子了……」

  張浩終究是拗不過江浪,他早已被江浪的花言巧語給蒙蔽了,否則他也不會和東方獨孤反目了,此人並不是惡漢,只是行事上沒有準則,否則江浪就影響不了他了。

  夜已深了,江浪看了看天色,將那朵苦情花交給了張浩,張浩雖然不願意,卻拗不過江浪的壓迫,他惶悚的往他老爹房裡摸去,站在房門口遲疑了半刻,終於敲了敲門,沒有反應,久久沒有回音,他推了推門,那扇門應聲而啟,屋裡空無人影,張浩雖不知爹爹去哪兒了,但他知道爹爹—定練功去了,偷偷的將那朵苦情花插在白陀山主床前的一束玫瑰花瓶裡,悄悄的退回了自己房間。

  江浪緊張的道:

  「怎麼樣?」

  張浩冷冷地道:

  「已放進我爹的房間,可是我爹不在房內……」

  淡淡地一笑,江浪嘿嘿地道:

  「快回來了,他是你老爹,你卻不知令尊的毛病,你爹不喜歡如廁,每要大解必去野外拉野屎,此刻他只怕已回來了……」

  張浩大悚道:

  「我爹的嗜好你怎麼知道……」

  江浪肚子裡暗暗冷笑,嘴上卻說道:

  「我觀察了好幾次,令尊的習慣也摸透……」

  張浩心氏一涼,他這才恍然的省悟,江浪的心機好深好深,能將每個人的細微小節都觀察的透透徹徹,他忽然覺得害怕起來,自己有這樣一個厲害難纏的朋友,將來他將自己賣了,自己還被蒙在鼓裡,此刻,他猛地醒悟自己真不是普通的笨,這點應該早就發覺了。

  他忽然後悔把那朵苦情花放在爹爹的房裡了,更後悔自己受了江浪的利用和他最好的朋友東方獨孤反目,種下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鬼盜耗子是個不輕易發一言的人,他似乎已準備就緒,算計了一下時光,一掠身,人已如溜鑽的老鼠,刹那間失去了蹤影,那輕靈的輕身功夫果然不是尋常人能比擬。時光在一點一點的溜逝中,驀地裡,沉深深的寒夜裡傳來了一聲斷喝,那扇緊閉的房門陡地被推開了,只見鬼盜耗子滿身血跡的奔了進來,雖然他受傷頗重,那柄黑烏木的風雷弓尚握在手裡,江浪沖上去,道:

  「耗子,你怎麼啦——」

  鬼盜耗子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人已仰翻地上,江浪迅快的拾起那柄大弓,人已飄向窗口,只聽江浪道:

  「張浩,快走……」

  張浩尚未會過意來,玉婆婆已寒著臉追進屋子裡,她全身氣的不停的顫抖,指著張浩吼道:

  「浩兒,你好……」

  張浩—震道:

  「奶娘,怎麼回事?」

  玉婆婆憤憤地道:

  「你還好意思說,是哪個將那朵苗疆奪魂草擺進你爹房裡的,嗯,說,是哪個……」

  張浩全身泛起哆嗦,顫聲道:

  「奶娘,我……」

  玉婆婆寒聲的厲吼道:

  「你爹……你爹……」

  她似乎氣怒攻心,已說不出話來,在全身泛顫中,一行淚水已沿著那蒼老的臉龐流了下來,張浩從有記憶以來,還沒見過玉婆婆在他面前流過淚,突然,一絲陰影襲上心頭,暗暗焦急的道:

  「奶娘,我爹怎麼啦……」

  玉婆婆泣聲道:

  「你爹給你這畜牲害死了……」

  這無異是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張浩只覺眼前一陣暈眩,幾乎要摔在地上,他搖搖晃晃的向門外撲去,道:

  「爹——」

  屋子裡已亂七八糟,那床上躺著一個全身白衣的老人,七孔已流出了黑血,張浩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爹,白陀山的真正主人,七十余高齡的張老先生,此刻已斷了那口氣,花瓶裡那束苦情花已被扔出了門外,顯然這老人中毒之後,很快的找出了那朵毒花,雖然將花扔出去了,人卻已沒有知覺了……

  張浩傻了,他想不到江浪會這般的慘害張家,自始至終設好了圈套,讓他一步步的往陷阱裡跳,這一刻他完全瞭解了人心的可怕,為了那把風雷弓,江浪不惜毒殺了他爹,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令張浩清醒了,他慘叫道:

  「爹,爹,是孩兒害了你……」

  他一直在那裡哭泣,撲在他爹的身上許久都沒有起來,直到他淚水都哭幹了,他才發覺玉婆婆早已在他身後站立了許久,一條毛巾遞給張浩,玉婆婆寒聲道:

  「起來,別光在那裡流眼淚,好漢做事好漢當,害你爹的是誰,你心裡明白,奪去風雷弓的人是誰,你比我還清楚,我要你立刻率領白陀山的人去追回風雷弓,提著江浪的頭來祭你爹……」

  咬咬牙,張浩恨聲道:

  「好。」

  玉婆婆哼地一聲道:

  「路上會遇上大掌櫃,你自己去解釋吧。」

  張浩苦澀的抹幹眼淚,道:

  「我會的……」

  陽焰自雲端裡穿射了出來,在那陽焰剛露,朝露未褪的晨間,一匹快馬穿過田陌,跨過小溪,瞬快的向這裡飛馳而來,馬上的人似乎經過了長途的跋涉,額際上已滲出了汗漬,那匹馬更是吐射著一嘴的白氣,嘶嘶聲中在那棟大屋前停了下來,那漢子一躍而落,尚未拍門,那扇門已呀地一聲推開了,東方獨孤上前道:

  「鐵雄,怎麼樣?」

  鐵雄長吸了口氣,道:

  「大掌櫃,果然如你所料,江浪真的和落馬牧場的人勾結在一起,他們已派出了許多人手在追蹤我們的行蹤,眼下只怕他們已知道我們隱身於此……」

  點點頭,東方獨孤淡淡地道:

  「白陀山方面呢?」

  鐵雄雙眉一軒,道:

  「傳說張浩領著白陀山的高手也下山了,看樣子他們會合在一起,目前,咱們必須早作佈置,可能會有一場大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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