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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孫琴的臉色蒼白,眼裡竟然噙著淚水,她從來沒有這樣困窘和丟臉過,送上門的大餐,人家居然不屑一顧,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件很難堪的事,她顫聲道:

  「你不喜歡我……」

  搖搖頭,東方獨孤淡淡地道:

  「那倒不是,只是場地不適合……」

  孫琴冷笑道:

  「想不到你還真懂情調……」

  東方獨孤只有露出一絲苦笑,那扇門此刻忽然被推開了,孫琴也正好套上衣服,宋光含著笑走了進來,拍拍東方獨孤的肩,道:

  「兄弟,你還真有定力……」

  東方獨孤變色道:

  「你在偷看——」

  宋光哈哈大笑,道:

  「我老宋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雖然風流慣了,但還不致於幹那種下三濫的事。這位孫姑娘中的火毒,體內的毒可毀了她的五腑六髒,那股火毒經我下藥之後,疏導它會化為情欲,雖然欲火中燒,決不可發洩,泄後必死……」

  東方獨孤怒聲道:

  「你這老小子事先知道,也不關照一聲……」

  宋光嘿嘿地道:

  「那怎麼能說,我要是你,有這麼漂亮的女人在身邊,打死我也不離開這屋子一步……」

  孫琴訝異的道:

  「你救了我……」

  宋光哼地一聲道:

  「要不是這小子送你來,天塌了我都不會救你,姑娘,你可曉得他抱著你來的時候,便從窗子裡闖進來,那時候,我宋光正和我的女人在睡覺……」

  孫琴眼珠子一翻,道:

  「那一定壞了你們的好事……」

  宋光大笑道:

  「何止是好事,那簡直是敗了我的性趣……」

  孫琴拱手一禮,道:

  「那真抱歉了,我們大掌櫃的為了我的生命,竟然叨擾了貴夫婦的性事,孫琴這裡陪禮了……」

  宋光插手道:

  「別說這個,目前雖然治了你的掌傷,但你還必須在這裡休養,決不可妄動真力……」

  孫琴點頭道:

  「多謝。」

  宋光突然躍了過來,驀然伸手點了孫琴的穴道,東方獨孤訝異的道:

  「宋光,你幹什麼?」

  宋光凝重的道:

  「我這是救她的命,你知道,她的傷雖然好了,三數日內,決不可輕妄動用內力,唯有先點了她的穴道,才能談咱們的事情……」

  一怔,東方獨孤不解的道:

  「我倆的事……」

  宋光忽然推開了床前的窗子,道:

  「你看看外面……」

  東方獨孤凝神自視窗望去,只見在這棟房舍之前,一個枯瘦的老人雙目垂閉,盤膝坐在地上,而在垂落的手臂裡,抱著一柄雪亮的刀。

  他一怔,皺眉道:

  「宋光,他是誰?」

  宋光搖搖頭道:

  「不認識,不過咱們可以從他那柄刀上揣摸出他的來歷,我不明白他為何坐在我的門前,而且不言不語,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東方獨孤搖搖頭道:

  「我沒這個朋友……」

  宋光面上一緊,低聲道:

  「兄弟,我總覺得這個人殺氣很重,咱們站的這麼遠,都能感受出逼人的刀煞……」

  東方獨孤嗯了一聲道:

  「那種沉穩的姿態,是有名家的功力,只是他不犯我,我們也不必去招惹他,江湖上的怪人很多……」

  宋光苦澀的一笑,道:

  「這事只怕不會這麼簡單,咱們雖然不想惹麻煩,但是,人家卻未必會放過我們,你瞧,他已睜開了眼瞪著我們……」

  果然,那個捧刀的人已坐直了身子,一雙目光冷得像掛在半空中的寒星,那麼無情和冷厲,他望著窗子裡的宋光和東方獨孤,眨都不眨一下眼睛。

  但他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那麼瞪著……

  宋光忍不住道:

  「我去問問他……」

  東方獨孤凝重的道:

  「別去,那是刀客……」

  宋光怒聲道:

  「我不信邪,如其這樣耗著,不如開門見山,大家說個明白,免得這樣幹耗著……」

  說完話,已一躍而去,掠身穿出窗外,他的身形還真快,一下子便站在那捧刀人的面前。

  刀是亮的,更是冷的,那人還是沒有說話。

  宋光叫道:

  「喂,你……」

  他的話還沒有落,但刀卻揚了起來,在空中那麼一閃,宋光的頭像西瓜樣的滾落下來,鮮血噴的老遠,好快的刀法,好厲的招式。

  而他卻像沒事一樣,拿出一條雪白的手巾拭揩著刀刃上的血滴,那瀟脫的神情令人看了寒顫,令人畏懼……

  東方獨孤也真沉的住氣,朋友被對方殺了,他卻沒有動一下,此刻,他顯得極度的冷靜,超乎異常的沉冷,因為自出道以來,他初次碰上這樣冷漠的刀客,那目中的冷光,俐落的刀法,還有那無情的殘酷,這就是一個刀客的條件,一個真正殺手的本色。

  對付這樣的一個人,他唯有比對方更沉冷,更留意對方,才能贏取這一仗的勝利。

  宋光死的慘,他一定要替他報仇,報仇的唯一方法,就是要能殺死對方,殺死對方的辦法唯有保持極端的冷靜。

  那刀客似乎也驚覺對方的沉穩了,他臉上有著些許的變化,他面對的敵人太多了,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年輕人,在這一刹那,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他急忙打斷那個老的念頭,那是刀客最忌憚的想法,一晃頭,將那種思緒甩掉,而東方獨孤卻在他搖頭的刹那,推開了門,向外行去。

  那穩重的步履,平衡的肩胛,實在說明這個年輕人有更高的修為和耐力,他選的時間和步伐,都拿准的最好時刻。

  那刀客站直了身子,刀還是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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