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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但婉兒早已聽不進去,她根本不理會那婦人的叫喊,一路奔跑著,那山峰愈來愈遠,人影已愈走愈淡……

  風在吼,葉在抖,一股股寒風自遠處吹來,在那風嘯中,一個鬥大的酒字風燈在半空中搖晃,一縷燒刀子,隨著寒風溢散開來。路上,孤零的旅客已停在那路邊的酒棚裡,喝著濃烈的燒刀子,啃著鹵肉豬腳,逍遙的談談路上軼事趣聞,各自訴說著……

  此刻,天空陰霾,風刮的很大。遠處,緩緩行來兩個人影,這兩人一出現在酒棚前,所有目光全落在他倆身上。男的英挺瀟灑,女的如花爭豔,以這兩人的打扮驟然出現在這一個場合,令人有種不太協調的感覺……

  那年輕漢子瞥了酒棚裡的人一眼,道:

  「孫姑娘,你是說這裡……」

  孫琴嗯了一聲道:

  「這裡的燒刀子很有名,紅燒豬腳更是有名,大掌櫃的,你可沒有和一個女人坐在風底下喝烈酒啃豬腳的經驗吧……」

  東方獨孤淡淡一笑道:

  「的確沒這種經驗……」

  孫琴哈哈一笑道:

  「那你就試試吧,我保證這是一次難忘的經驗,尤其有個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陪你,那更有風味……」

  東方獨孤淡淡地道:

  「可惜,我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只怕有負你那片心意……」

  孫琴臉色微紅,道:

  「能跟你聊聊天也是好的,況且咱們是在談事情。」

  他倆走進鐵棚裡,隨意點了一壺燒刀子,一盤豬腳。

  酒入腸內,有股灼熱的舒暢,美味的豬蹄子更是風味絕佳,兩個人連著幹了好幾杯。

  東方獨孤酒量好,孫琴也不含糊,這兩人真是將遇良材,棋逢對手,東方獨孤雖然滿腹心事,也不禁被孫琴這風情萬種的女人勾起了無限的豪情……

  棚裡的酒客都被這一對目中無人的男女給吸引住了,更被他們那種瀟灑的風範給迷住,畢竟男的英俊,女的瀟灑,若非孫琴的酒量震住他們,他們還真不敢相信一個女人會有那麼豪邁的酒量。

  酒能醉人,更能迷人,那孫琴卻更豔麗了。

  半晌,東方獨孤道:

  「孫琴,說,你要告訴我什麼?」

  孫琴似乎更大膽了,嫣然笑道:

  「如果能在你耳邊說,不是更有味道……」

  酒能壯膽,此言果然不虛。

  搖搖頭,東方獨孤笑道:

  「可惜咱們沒有緣份,不然倒可配成對。」

  孫琴大眼一瞪,道:

  「什麼叫緣份,你肯娶,我肯嫁,那就是緣份,可惜,我已是殘花敗柳,配不上東方大掌櫃的……」

  東方獨孤淡淡地道:

  「咱們不談這個,我只想知道……」

  孫琴望了四周一眼,道:

  「大掌櫃的,當心隔牆有耳,你大掌櫃的不要命,我孫琴還想多活幾天,你要知道,那個主要知道我孫琴賣了他,他決不會讓我活過明天……」

  東方獨孤哈哈地道:

  「這訊息只怕早就被老馮傳了出去,我敢保證,你只要走出這個酒棚,定會遇上你不想見的朋友……」

  孫琴似乎也感覺出什麼不對勁,因為此刻正有一雙眼珠子在瞪著他們,那個人長的一副討厭相,那雙眼珠子像要凸出來一樣的令人不安。

  孫琴喝了酒,回頭那麼一望,道:

  「媽的,你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給挖出來。」

  那個人似乎想避開孫琴的目光,可是雙方都看清楚了對方,孫琴立刻叫道:

  「尤貴,你這個賣了祖宗的王八蛋……」

  那漢子忽然露齒一笑,道:

  「孫大姑奶奶,別那麼兇悍,尤貴路過這裡,可不是有意要和你碰上,嘿嘿,好歹我們認識一場,來,我敬你一杯——」

  他一下將眼前一杯酒仰頭幹了,孫琴卻呸了一聲,罵道:

  「你有什麼消息,說來給老娘聽聽。」

  尤貴果然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他連正眼也不瞧東方獨孤一眼,朝孫琴邪惡的一笑,道:

  「有人打賭說你活不過今天……」

  孫琴眯了眼,道:

  「哪個人要你傳話給我……」

  點點頭,尤貴嘿嘿地道:

  「我不過是賺點跑路錢,孫姑奶奶,你也賞一點吧,至少我這也是通風報信……」

  孫琴面上一冷,道:

  「說,那人是誰?」

  尤貴想了想,道:

  「棺材板……」

  這三個字一落進孫琴的耳朵裡,她的酒意頓時全消了,鐵沽山的棺材板——要命勾子,專索人命的黑道梟雄,孫琴不是省油的燈,但是,她知道她惹不起這個人,惹不起這個專要命的勾子。

  孫琴神情慘變,道:

  「尤貴,老馮也來了麼?」

  尤貴嘿嘿地道:

  「勾要命、老馮收屍,這兩個人向來搭配的很好。」

  孫琴瞄了東方獨孤一眼道:

  「大掌櫃的,有人要我命啦……」

  淡淡地一笑,東方獨孤仰頭喝了一口酒,道:

  「那表示你的命還很值錢,孫琴,那位馮朋友可不敢輕意碰上我,別認為勾子能要人命,也有人會要他的命……」

  尤貴駭人的道:

  「媽呀,原來你是……」

  他的話沒說完,兩顆眼珠子已瞪的銅鈴般大,因為他看見了勾子,也看風了老馮,他倆像兩個幽靈般的站在酒棚外,一股寒冷的殺機將這酒棚罩住了,所有的酒客似乎都被這兩個怪異的漢子嚇愣了,紛紛悄悄地溜了,連酒棚的夥計都躲得遠遠地……

  老馮遠遠看見了東方獨孤,他輕輕推推那個面若白粉的漢子,低聲道:

  「勾,那娘們的身邊……」

  勾子嘿嘿地道:

  「甭介紹,那位元爺我認識,五年前,我們還交過手,不過是人太多了,大夥只是互相換了一招……」

  東方獨孤面上冷的似寒霜,不屑又冷漠的瞄了要命勾子,有棺材板之稱的勾子,冷冷地道:

  「照你這麼說,咱倆是老朋友了。」

  要命勾子露出兩顆像棺材板的大齙牙,笑道:

  「至少見過一次。」

  東方獨孤雙目盯著他,道:

  「斷魂穀的慘事也有你一份……」

  要命勾子大聲道:

  「適逢其會,那天晚上我略略的表現了一下,要了你們大龍堂二三個兄弟的命,但是,我勾子始終覺得很遺憾,與你這位大掌櫃的始終沒有正式交過手。」

  站了起來,東方獨孤道:

  「你還有機會,我不會讓你失望。」

  要命勾子一搖手,道:

  「不,今天我勾子是來找這位女人……」

  東方獨孤哈哈兩聲道:

  「她是我的朋友,今天誰也別想動她,除非你和老馮自信有能力先擺平我……」

  老馮哼地一聲道:

  「朋友,讓你並不是怕你,我老馮是替人跑腿,有人不願看見孫琴活著,發出了指令,務取其命……」

  孫琴面色蒼白道:

  「你是指大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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