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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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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多少依依 江青立即明白了邪神言中之意,他看了看圍在華明軒及分浪客四周的人們,低聲問長離一梟:「前輩,爹老人家又想開殺戒了,金衣幫仍未退卻麼?」 長離一梟邊為江青包紮,邊道:「不勞厲前輩動手了,莊北的金衣幫已經死傷狼藉,逃竄一空,他們那什麼外三堂黃豹堂的堂主矮餘剛毛清,已被老夫在百招內震斃當場;另外一個缺了條腿的乾瘦老者,聽說叫陰陽掌查百川,也在與老夫二大護衛拼鬥時與飛雷聶棟同歸於盡。」 江青全身一哆嗦,震駭的道:「什麼?聶兄已經………天啊……」 長離一梟面色沉凝肅穆,嘴角微笑依然,但是,江青可以看得出,這個微笑裡含有多少惆悵與哀悼,慘不忍睹,華明軒拉著他的屍身緊緊不放,嘴唇嗡合,卻不知在呢喃些什麼。 一傍,幾名怒江弟子正在服侍著他,一面為這倖存的老人包紮雙手的傷痕,他的外傷不重,但是,內心的創痛卻是無法彌補的。 江青蹲下來,親手為自己恩師敷藥,又半強迫的扯開華明軒抱著分浪客的雙臂,邊低聲的安慰著,華明軒一看是江青,更加哭得傷心的扶著江青肩頭語不成聲。 這時,淩雲山莊周圍的殺喊之聲已經停息,只有四處的血跡遺骸,及偶爾傳來的幾聲叱問喝吼,還殘留著幾分惡夢似的殺伐氣氛。 莊內,怒江派的各代弟子正在來往搶救傷者及撲滅火勢;莊外,怒江派的弟子分做數撥,在絕斧客陸海及大旋風白孤、蘆屋寒士鄭三詩、紅面韋陀戰千羽、天星麻姑錢素、玉筆聖手曹慕榮等人的率領下,分別清掃戰場。 九天神龍華明軒的二師弟「飄萍叟」韓壽、四師弟「黑蛇鞭」沈百昌亦已滿身血跡的趕到,黑蛇鞭沈百昌的左手五指,已經被削去四個,飄萍叟韓壽的右腿亦微見跛蹶,顯然都已受傷。 空氣是哀傷與沉穆的,韓、沈二人分別拜見邪神,又與江青見過禮,焦急關注的慰問著他們的掌門師兄,飄萍叟一面語聲嘶啞的報告著激鬥經過:「莊東犯敵,被江青賢侄首先收拾了他們的內三堂白龍堂堂主大力韋陀鮑恒山及紫麟堂堂主六指行者汪明,之後長離貴友絕斧客陸海兄又手刃對方刑堂執事七名,拼著硬挨敵方新任總執法『赤須星君』刁傑一掌以利斧斬其右臂,自此莊東犯敵大勢已去;加上大旋風白孤兄及鄭師弟率領各弟子縱橫掃蕩,金衣幫在東面的強猛攻勢已全部瓦解。莊北在長離一梟衛島主及其二大護衛的協助下,犯敵外三堂黃豹堂堂主矮金剛毛清首先喪在衛島主手中,但那缺了一條右腿的金衣幫前任總執法陰陽掌查百川,卻仍恁般了得,在傷了吾等六名弟子後,終被衛島主之二大護衛格斃,可是……衛島主的四大護衛之一『飛雷』聶棟兄卻不幸亡故。莊南犯敵由金衣幫外三堂首席青犀堂主『賽尉遲』何功率領,與我方拼鬥頗為激烈,經愚弟及紅面韋陀戰老師、天星麻姑錢素姑娘浴血舌戰結果,雖然愚弟右腳踝吃其一鞭擊碎,但他亦被紅面韋陀戰老師的先天真氣震出尋丈之外,當場斃命。莊西、莊前犯敵便是金衣幫的幫主呂寧,及其內三堂首席萬蛟堂主南荒一煞孫奇及兩大護壇『蟒山雙奇』鐘氏兄弟所親躬,沈師弟被那孫奇以利掌削去四指,派中弟子亦損傷不少,那知天果報應,絲毫不爽,這匹人全喪在老前輩及江賢侄手中,也算為派中各人報了仇……」 飄萍叟一口氣說到這裡,卻不由望著自己二師兄馬龍的屍體落淚,狀極哀痛。九天神龍華明軒深深的歎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衰弱的道:「這次金衣幫已是傾巢出動、大舉來襲,怒江一派尚能支撐,更且反敗為勝,這全是厲老前輩、衛島主,及青兒等的大力協助,否則,只怕吾等現在早已死無葬身之地,雞犬難留了。想想真是令人不寒而慄,假如不是他們,僅憑金衣幫一半的力量,怒江一派已是無力抗衡……」 忽然,華小燕哭叫著掙開眾人,伏進乃父華明軒懷中,華明軒輕拍著她的肩頭,邊道:「傻孩子,哭什麼呢?一切都成過去了……」 說到這裡,他轉首向江青道:「青兒,你适才的武功現示,為師幾乎已不敢相信自己這雙老眼了,金衣幫的一流高手,幾乎已全數被你消減……唉,青兒,為師再告訴你一次,為師瞎了眼,錯待了你,唉,你叫為師用什麼方法來補償呢?……」 老人形色淒涼,滿頭華髮,他又低下頭去凝視著自己二師弟的遺骸,點點老淚,又簌簌酒落。江青默默的為恩師拭去淚水,小心扶他生好,親情孝意,表露無遺。 這時,滿面憂傷的閃雷邢錚挾著一方以黑油紙包紮著的木盒到來,他已在這段時間裡,用長離島特製的「融骨散」,合著飛雷聶棟的鮮血化為灰糜,置入盒中,挾著自己生死與共的夥伴遺骸來了。 長離一梟扶著夏蕙過來,沉默的以手撫盒,良久無語,神色悲悼至極。 九天神龍華明軒顫巍巍的扶著女兒華小燕肩頭,步履蹣跚的行了過來,語聲抖索的道:「衛島主,承蒙尊駕大力相助,更今尊駕所屬遭遇傷亡,老夫內心之感懷歉疚,實非唇舌所能表達于萬一……」 長離一梟微微苦笑,道:「華兄忒謙了,你我雖屬初識,卻有江青老弟之關係存在,兄弟屬下之死,死得其所,他如有靈,必會含笑九泉。」 華明軒頷首無言,多少由衷銘感,盡在唏噓之中。 邪神環顧周遭,蒼勁的一笑道:「金衣小丑已經殲滅殆盡,吾人卻兀自陷入憂戚之中,不太顯得煩惱了麼?」 九天神龍華明軒如夢初覺,急忙振起精神,強作歡顏道:「啊,厲前輩,請恕晚輩失態,各位辛苦了一天,正該進膳休息才對,且容怒江門人略盡地主之誼,各位請。」 於是,邪神喚過江青與夏蕙,同長離一梟頷首示意,各人在九天神龍華明軒的引導下,緩步行向莊中那座寬敞的宅居而去。 進門前,夏蕙向江青低語:「哥,你那師妹可是在這所屋子裡成親的?」 江青看了自己的未婚妻一眼,強顏一笑。夏蕙又微抿著唇兒,悄悄道:「五年的時光,一進一出,情形卻完全迥異了,哥,你……你定然有所感觸吧?」 江青輕捏了夏蕙一下,低沉的道:「我只記得,在喜筵上,有幾位姑娘向我斜著白眼,不屑的說:你們看,新郎倌侯公子今兒個多俊,那似咱們眼前這個人見人厭的醜八怪。」 夏蕙杏眼倏瞪,氣琳呐的道:「誰說的?她們才是醜八怪呢!我那時若然在場,一定要打這幾個女人一頓耳光。」 江青向兩傍看了看,悄聲道:「我想你會的。」 這時,已到了大門前,在九天神龍華明軒的讓客下,各人都被很尊敬的請人大廳之中,自然,以他們對怒江派的助力而言,這種崇敬是受之無愧的,但是,江青卻有著一股異樣的感覺。 酒筵已終。 這是午夜了,大家都喝得很多,不可否認的,每個人的心頭除了勝利的欣愉外,倘帶有輕重不同的哀愁。 在席上,邪神大致的決定了這三年中的計畫:各人留住淩雲山莊一年,再以一年時間赴各地遊歷一番,剩下的時間,便準備迎接雙飛鳥的全玲玲,籌畫江青的婚姻大事了。在淩雲山莊的一年中,將由邪神親自指點怒江派精選出來的十名後輩弟子武功,一年的時間雖說極為短暫,但是由這位武林之聖親身炙磨,怒江派的十名後輩弟子已足可終生受用不盡了。 自然,這一年的時間,在江青來說,總有些尷尬,朝夕對著華小燕──這昔日苦思的小師妹,不論心中如何坦然淡漠,一些絲微的回憶卻仍是避免不了。是的,凡是一個有情感的人,都不能完全忘懷一段值得回味的往事,縱使這段往事在目前已毫無意義。 老實說,江青的心中已整個交給了夏蕙與全玲玲!不能,也不容他再去收納任何一點額外的情感,江青也永不會再存這種念頭,只是,他是個性情中人,他有靈性,既有靈性便免不了回憶,你說是嗎? 這時,疲戰一天,所有的人都入睡了,只有夏蕙尚依在江青身傍,兩個人站在一棵大樹下的花叢中,腳前,有一灣小溪,從這裡,可以望見大廳側面的窗戶。假如你不健忘,你或許還記得,江青曾在五年前的這裡,眼睜睜的望著大廳內喜氣洋洋,人語喧嘩──他單戀的師妹嫁給了別人,唔,用「單戀」這兩個字,或許並不太恰當呢! 現在,仍是那座大廳,仍是五年前的情景,這氣氛,這韻致,卻已截然不同了。世事無常,變幻又多微妙啊! 凝望著那漆黑無光的廳室,江青低沉的嘆息一聲,夏蕙仰起頭來,細語道:「哥,睹物傷情,人事全非,是麼?」 江青輕攬著夏蕙的腰肢,苦笑道:「我在想,上天早已安排了每個人的命運,假如在五年前的那一天,獨坐在此處的人非我而是侯師弟,那麼,令夕痛苦的亦非師弟而是我了。」 夏蕙睜著那雙美麗而有波光的大眼,低喃道:「哥,你在傷感?」 「不,我在慶倖,慶倖上天給我的安排,慶倖今生尚能得到你。」 「不只我,還有玲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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