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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零


  「浮圖崗」並不高,由崗下朝上來,不徐不緩的走,大約盞茶時分也就夠了,齊用鬥的大寨子是建築在一片斜起的坡頂上,四周全由削尖的巨大松木圍繞著,方圓幾近百丈,松木圍牆之內,也都是由原木建造的房舍,密密麻麻,成排成行,再襯著那座高高的哨樓子,便洋溢著一股粗礦又悍野的味道,一打眼瞧上去,即叫人知道這裡居住著的定是些稱強道狠的人物。

  現在,大寨的兩扇厚排木鑲鐵皮的巨門有一扇是啟開的,卻靜蕩蕩的看不見一條人影,哨樓之上也沒有動靜,裡頭亦不見守者,好像,這座大寨子是空的一樣,冷清清,靜得像鬼城!

  潘巧怡不覺有些惶驚了,她緊張的回顧:

  「幻嶽——怎麼這樣安靜?」

  南幻嶽沉著的道:「你當不能希望他們為我倆開個歡迎大會。」

  潘巧怡恨恨一跺腳,道:「人家心裡緊張得要命,虧你還有心情說笑——」

  南幻嶽笑嘻喀的道:「不要瞎在那裡擔心事,你理他們故弄玄虛做什麼?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他有他的千般妙策,我有我的不變之規,看齊老鬼只有一隻獨手還能攪出什麼鬼名堂來!」

  潘巧怡忐忑不甯的向周圍搜視,道:「幻嶽,我們一直走進去嗎?」

  南幻嶽搖搖頭,道:「不,到大門便停步,然後,我再答腔。」

  就這樣,在周道的一片死寂中,在幾乎凝凍的氣氛裡,在凜凜宛如隱藏著無限危機的大寨子院門內,南幻岳與潘巧怡便緩援接近了。

  左近仍然一片沉寂……寨門仿佛一張半開的巨獸之眼。

  潘巧怡悄細細的、低低的道:「我……我有點心跳……」

  南幻嶽笑笑道:「寶見,怎麼你有點不大像以前的你了?那時你是多麼的冷靜,果決又堅強,狠與毒全齊備啦,怎的這些日來你卻變得柔弱怯懦多了……」

  潘巧怡不好意思的笑著道:「還說呢——那時我只有孤伶伶的一個人,沒有依靠,役有指望,也沒有遠景,連日子也過得灰澀了,冷冰冰的,心中更充滿了恨,我當然就非得冷酷堅強不可,如今有了你,便連帶有了一切,任什麼事全由你作主擔待,不自覺的便感到膽子小了,應付什麼也遲疑不決起來……」

  南幻嶽目光銳利四掃,口中卻道;

  「這就是依賴心的作崇……」

  來到寨門丈許之前,南幻嶽停住了腳步,他又朝寨內打量了一番,突然聲如洪鐘般吼道:「齊用鬥,你還在扮弄你他娘的什麼玄虛?真要我殺進去宰你們個雞犬不留,再一把大火燒光你們這座破寨子嗎?」

  他吼完了,大寨內外仍是毫無聲息。一點動靜也沒有,於是,火上心頭,他霹靂般再喝道:「很好,你們裝孫子,南爺我可沒這麼些聞情逸致逗弄你們耍樂,巧怡,你去放火,我去宰人!」

  說著,「嗖」聲銳響,他的「寒水紅」在一閃之下,厚排木包鐵皮的大門已「唏哩嘩啦」的被砍折倒半片,鐵屑紛飛,排本滾翻中,他正待往內沖撲,一個粗啞的嗓音,已驀的由寨門內傳來:

  「慢著!」

  「寒水紅」猝然纏回南幻嶽腕際,他暴叱道:「滾出來說話!」

  又是頃刻間的靜默,之後,寨門內人影連晃,步履雜遝,百余名大漢蜂擁而出。

  同時,坡沿四周的林子裡也躍出了兩三百個凶神似的人物!

  潘巧怡的「透骨針」早扣進了手心,她低促的道;

  「幻嶽,我們中計被圍子!」

  南幻嶽哼了哼,不屑的道:「沒什麼大不了,一群瓦犬土雞面已,根本不值一笑,我們只要願意出去,我保證你可由你任走方向!」

  這時,當那些齊用鬥的手下們將南幻岳與潘巧怡包圍之後,一個貿然看上去幾乎不像女人般的粗野女人大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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