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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果然溝中盡是石頭,人便必須走在石頭上面小心的往前走。

  令人奇怪的是龍舌溝內的山溪並非是一條小溪流,只在出溝時候才形成溪流,而在這龍舌溝內部卻是散開的,有些地方石頭下面有水,有的地方便沒有水,那平坦約一裡寬的龍舌溝,到處有水卻不多,渾圓的石頭大部分是青的。

  二人緩緩走入龍舌溝內尚不及一裡路遠,天色已經是黑下來了,遙望溝內,突的一片銀白色——啊,月亮自東邊山峰口出來了,而龍舌溝內的銀白色,顯然是溝中流水所反射的。

  勞愛與方敬玉二人走的十分小心,因為不定哪個地方有水便會把鞋濕透。

  就在快進入兩裡地處,有一個大灣朝北向,二人剛轉過這條大灣,這處已見燈光一點。

  方敬玉指著那點燈光,歡叫道:「當家的你看,那燈光地方便是玉兒坡,龍舌溝內的水便是從玉兒坡擴散開來的。」

  勞愛望去,只見一支燈籠掛在一座草屋外面,不由一怔,問方敬玉道:「怎的這時候在屋外面掛上燈籠?難道有什麼作用?」

  方敬玉道:「不知道,不過水老人是個怪人,他的行為是難定規的。」

  勞愛仰頭看去,不由得驚異地道:「怎的那兒竟有不少人呢!」

  這時方敬玉也看到了,不由驚異地道:「這時候誰會找水老呢?」

  勞愛突然一拉方敬玉,道:「等等。」

  方敬玉道:「當家的可看出什麼不對了?」

  勞愛道:「只怕水老人家有麻煩了。」

  方敬玉遙遙望去,邊問道:「老人家從不與人爭名利,有誰會去找上他的?」

  冷冷笑笑,勞愛道:「你可以不與人爭,但卻不能阻止別人不來找你,否則江湖中人便失去生存的定格,慢慢你會體會出來的。」

  方敬玉點頭,道:「當家的話入木三分,所謂江湖便是這樣,義與利正是永遠主宰著江湖人的靈性。」

  勞愛伸手一拉方敬玉,道:「我二人分開,緩緩的掩過去看看這些人是什麼來路,且不可莽撞。」

  方敬玉突然拉住勞愛的手,低聲道:「當家的,你千萬小心呀!」

  勞愛心中怦然,面色一紅又熱,點點頭道:「方兄也要當心呀!」

  方敬玉點點頭,緩緩鬆開手,勞愛已躍向山邊而去。

  方敬玉這才發覺自己剛才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伸手拉住當家的手!

  也許天黑好遮羞吧!

  勞愛撲近那間草屋附近時候,她真的吃一驚,因為就在草屋外面不到兩丈地方,有棵虯結老松,樹杆上正倒掛一個人,灰短衫濕了半面,但隱隱的仍可以從那被吊人的頭髮看出是個老人。

  就在老人的頭下面,有只木桶,那老人似是剛從木桶中拉起來,尚自不斷的大喘息。

  四個大漢可把這老人侍候的周到,兩個管拉繩子,兩個拉住老人的頭在往木桶中浸呢!

  草屋內,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道:「管從周,你們的手腳要細膩,可別把老狗嗆死了,小心我剝你們的皮。」

  那個叫管從周的人忙應道:「少主人儘管放心,別看這老小子八十整,他這身骨架還真硬朗,從午間倒吊到天黑,娘的他就是一句活也不說,正叫做咬住鳥打滴溜——死不吭聲呐!」

  突然有個女子聲音傳來,道:「關哥,我看這老東西是吃了秤錘鐵了心,他是不會吐出實話來的了。」

  嘿嘿一陣冷笑,只聽那男的聲音,道:「他不說,擋不住我整人的方法多,關大爺同這老東西泡上了,看是他的骨頭硬,還是關某的手段高。」

  附近方敬玉在給勞愛打手勢,卻見勞愛在搖頭——搖頭當然叫方敬玉不要動。

  而方敬玉卻發現這些人的上衣是黃色的。

  勞愛似猜到這些人的來路。

  穿上黃上衣的人,在西北道上的也只有天水附近的黃衣社了,難道是「黑駱駝」關雄他們的人?

  如果是的,那麼草屋裡面坐的人准是關雄的兒子,黃衣社少主人關豹了。

  就在草屋內燈影下,只見一個大漢,一手摟著個女子,並肩走出屋子來。

  二人就在倒吊的老人前面一站,那大漢嘿嘿笑道:「水老頭,你也該想通了吧,你已土掩到嘴巴,距那斷氣的日子不遠,還有什麼好貪的?再說我出的價錢可也是夠你安度餘年的,只要你答應,我立刻叫他們放人!」

  那被吊的老人正是「玉匠」水連天,只見他大喘氣地道:「那玉王玉後乃天地日月精華,人間稀世之寶,唯有德之人得之,你算什麼東西,也想插手凱覦,真是可憐複可笑!」

  突的一腳踢在老者肚皮上,大漢罵道:「媽的,你午間直到二更天,你老小子就是會說這麼兩句惹老子發火的話,難道就不會說些別的……像是你把玉王玉後藏在什麼地方的話啦……」

  水連天啞著聲音,道:「你不配得到那種至寶!」

  突見女的蹲在水老面前,伸出雙手柔柔的撫蹭著老者滿面白鬍子,道:「水老,何苦呢,看看他們把你折騰的,快說了吧!恁般大年歲了,還能經得起怎麼樣的折磨呀!」

  水連天雙目倒轉怒視,卻是嘴巴閉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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