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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方敬玉道:「寧靜致遠四大皆空,不是也很好嘛?」

  祈老八指頭點著方敬玉,道:「你看,你看,說著說著你就來了一句和尚話。」一聲哈哈,方敬玉道:「今日能與各位一席話,衷心快樂,我們後會有期。」

  方敬玉已登上馬鞍,祈老八還咧嘴笑道:「方兄弟,有朝一日你覺著沒酒沒肉的日子不好過,何妨來青龍會,哥們全歡迎你來呢!」

  方敬玉抱拳,道:「謝謝,勞當家面前請代為問候了。」

  於是,方敬玉快馬離開了六盤山的青龍會。

  從這裡趕到駐馬鎮上,已是二天過午時候。

  方敬玉拉馬走在駐馬鎮的街道上,緩緩的,他到了「駝鈴居客店」外。

  馬匹拴在店外,方敬玉走入客店內,店小二見來了客人,忙上前招呼!

  「午時已過,客官這是剛趕了長路到來,你吃點什麼?」

  方敬玉道:「隨便弄些吃的,完了我立刻趕路。」這小二點點頭回頭往灶房走,不料身後面有人叫道:「堂弟呀,也給我弄碗面什麼的。」

  那小二正要轉彎了,聞得聲音,他根本不用回頭,因為來的准是伍大海。

  不錯,伍大海剛剛自伍家祠堂趕回駐馬鎮,他是被官道上一陣馬蹄聲吵醒的,當時還以為是勞愛呢,但當他走出祠堂,騎馬的已經走遠了。

  伍大海這才匆匆的趕來鎮上,不料正看到堂弟往後面走,他這才叫了一聲。

  那小二只是一頓,立刻走向後面去了。

  矮小的伍大海這才搓搓雙手,大齙牙就在上嘴唇的一陣磨蹭中偏頭看向店中唯一的客人方敬玉。於是,他愣然一怔,旋即嘿嘿笑道:「你……你呀……你……」

  方敬玉不識伍大海。

  伍大海卻認識方敬玉。

  在這種場合方敬玉不認識姓伍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伍大海認識方敬玉。

  原來那天方敬玉在伍家祠堂與勞愛二人的對話,伍大海躲在大匾額後面全聽得清楚,當然他也在暗中看了方敬玉幾眼,是以這時一見立時便認出來。

  方敬玉雙眉一緊,見這活脫癟三像的矮子已向自己走來,不解地問:「兄台是……」

  伍大海「啊」了一聲,道:「你是不知道我是老幾,可是我提個人你一定會立刻知道。」

  方敬玉一笑——伍大海已拉過一張椅子湊在方敬玉身邊坐下來。方敬玉道:「兄台貴姓?」

  伍大海道:「我叫伍大海,有時候替人跑跑腿辦點事。」方敬玉道:「兄台欲提何人?」

  伍大海遂低聲道:「兄弟呀,說起來你我也算得是同路人了呢!」方敬玉道:「我不懂兄台此話何所指。」

  伍大海道:「六盤山的青龍會當家,難道兄台不識?」

  方敬玉道:「不錯,我是識得勞姑娘。」

  伍大海道:「而且是在我們伍家祠堂認識的。」

  方敬玉一怔。

  伍大海立刻又道:「勞當家且托你為她打聽一樁大事,是吧?」方敬玉一驚,因為他體會出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萬一被有心人聽去,自己的麻煩可就大了。

  伍大海低聲一笑,道:「兄台別慌,我不是說過嗎,我們是同路人,都是替勞當家辦事的呀!」

  方敬玉一笑,力持平淡地道:「實際上在下並未打聽出什麼來。」

  伍大海一笑,道:「那到沒什麼,我還為勞當家的跑過一趟西涼呢。」方敬方玉道:「啊!她要兄台去探聽何事?」

  伍大海話到口邊又咽下去,道:「對不住,雖然我明知道彼此同路人,但收了人家五十兩金子,自然是嘴巴已被封得緊緊的了。」

  方敬玉驚異地道:「如兄台之言,這消息定然十分重要了。」

  伍大海道:「說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嘛,娘的還真重要,要不怎值五十兩金子的。」

  就在這時,姓伍的已端了個盤子出來,只見是兩盤熱炒一壺酒,白饃四個,另外一碗羊肉湯。

  小二根本未看伍大海,只淡淡地道:

  「轉眼間功夫,你又有了新朋友了。」伍大海怒目一瞪,旋即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嘛!」

  小二這才冷笑,道:「別逗了,誰不知我這位堂兄的朋友在賭桌上。」方敬玉笑道:「兄台的話不錯,可願同在下喝幾杯?」

  伍大海道:「故所願也,樂於奉陪。」

  方敬玉立刻叫那小二再加酒杯與筷子。

  小二冷冷的望了這位本家一眼,道:「別忘了我也姓伍啊!」

  小二的話伍大海當然明白,他是在提醒別給姓伍的丟人現眼,但他還是替伍大海弄來杯子筷子。三杯酒下肚,伍大海這才一聲歎,道:「兄弟呀,我不說你大概尚不知道呢,江湖上有名的『八爪神偷』伍大海的便是在下。」

  方敬玉道:「似乎曾聽人提過。」

  只見伍大海左手打右手,右手反過來又打左手,邊沉聲罵道:「我便是壞在這雙手上了。」

  方敬玉道:「怎麼回事?」

  方敬玉道:「那日在伍家祠堂,原本你是遇不到勞當家的,只因我……

  唉!只因我那天替勞當家辦事辦砸了,她才一氣之下找回來的,我知道只碰上我准會殺我,所以我便躲在暗中沒出來。「

  方敬玉一笑,道:「我怎麼說呢,原來你全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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