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七海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一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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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君武大聲道:「刁老匹夫乃『雙邪』之一,你師父也是『雙邪』之一,刁老匹夫與你師父同名並列,必有交情,你突然在此刻出現,不是幫著習老匹夫來落井下石,莫不成還是幫著我們兄弟的?再說,你我之間,非但素無淵源,更且積有怨隙,你說你不是來幫刁老匹夫的,誰人能信?」 鮑貴財一急,說話就更結巴得連不成句了:「不不不,俺俺不不是你你說的這樣,俺俺怎會存存這種心?俺俺是,俺俺原是一番好意,真真的一番番好意,若若是你你不信……」 道路那邊,「四九辮子」刁長盛突然大喝一聲。粗啞的道:「好小子,你就是『拇指圈子』廖沖那老狗熊的徒弟?」 轉向刁長盛,鮑貴財臉紅脖子粗的道:「俺俺就是,怎麼樣?」 仰天狂笑了一聲,刁長盛大模大樣的瞪著一雙怪眼道:「他娘的,我早就聽到那老狗熊收了一個又瘸又癩又結巴的醜徒弟,本還不知道是怎生醜法,今日一見,哇呀呀,真叫嚇死活人,驚得活死人,小兔崽子,就憑你這副賣像,不關著大門在家裡遮醜,卻跑到外頭來顯你哪一門子的世?虧那老狗熊還把你當活寶一樣供在眼皮於上,真正笑掉我的大牙了!」 鮑貴財氣衝衝的道:「甭甭說俺了,刁刁長盛,你你自家也不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家的模模樣,姥姥不親,舅子不不愛,比比俺,還還強得到哪哪裡去?」 刁長盛臉色一變,咆哮起來:「小王八羔子,你他娘的膽上生毛了?竟敢罵起我來?」 鮑貴財也叫道:「俺俺就罵你,你你能怎怎樣?」 刁長盛形容猙獰,氣湧如山:「你這不知死活的癲頭雜種,且待我收拾了你,再去找你那狗熊師父算帳!」 此刻,卜君武等三個人,不禁全迷惑了,情勢像這樣的發展,可以說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看光景,江湖上鼎鼎大各的「雙邪」彼此間並不和諧嘛,非但不和諧,更且——呃,似是還結著什麼仇怨呢! 很快的,一線希望在他們的心中升起,到現在,他們才相信鮑貴財的來意並不似他們想像中的惡毒——一他們仍不敢推測鮑貴財是來幫他們的,可是,至少他們已明白鮑貴財不會幫著刁長盛了。 鮑貴財磨拳擦掌,竟不畏怯的道:「行,行行,刁刁老匹夫,你你有本事,就先和俺較量較量,打打了孩孩子,不不怕大大人不出,你你會過了俺,再再同俺師師父對仗不遲!」 哇哇怪叫,刁長盛大吼:「我把你這暈天黑地,滿口胡柴的小龜孫活剮了,你他娘醜得如同一隻癩蛤蟆,猶敢在此當著我老人家的面吐那狂氣,你他娘的你!」 胸脯一挺,鮑貴財氣昂昂的道:「俺俺不怕你,俺俺就是要鬥鬥你一鬥!」 旁邊,「人狼」卜君武的大拜兄,那體魄修偉,淡青臉膛,帶著一股深沉又精練的氣息的「天狼」游連益,迅速向卜君武使了個眼色。 於是,卜君武移近一步,向鮑貴財陪禮一張笑臉:「鮑——呃、鮑兄,方才是一時情急,真正錯怪你了,鮑兄,務祈你不要見罪才是!」 鮑貴財揮揮手,道:「俺俺不怪你,小小事情,你——你也不須掛掛心上。」 連連躬身,卜君武低聲下氣的道:「多謝鮑兄海涵——鮑兄,看情形你也與刁老匹夫不和?」 鮑貴財橫了對面的刁長盛一眼,悻悻的道:「是是不合!」 卜君武差一點就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他立時更見眉開眼笑:「鮑兄,同船過渡都有五百年的緣份,何況我們也是素識舊交,更有同台爭婚的一段趣話,因此,呢,尚清鮑兄念在這層淵源上。」 鮑貴財直率的道:「有有啥話,你你也就講講明瞭吧,甭甭這麼吞吞吐吐的,叫叫人心頭著慌!」 卜君武忙道:「是、是,鮑兄,在下不惴冒昧,斗膽懇求鮑兄助在下兄弟三人一臂之力,齊心連共同抵擋那習老匹夫的迫害!」 一拍胸脯,鮑貴財英雄氣慨十足:「行行,一句話,本來;俺俺也就是來幫幫你三個人的!」 頓時驚喜逾望,卜君武急切的道:「當真?鮑兄,可是當真?」 鮑貴財不高興的道:「你你自家瞧瞧這個陣陣勢吧,卜卜君武,這這莫非還像是假假的?」 連連抱拳,又連連作揖,卜君武是一副感激零涕的模樣:「多謝賜助,多謝為力,鮑兄,全賴你的援手了…」 鮑貴財豪邁的道:「沒沒問題,卜卜君武,好好歹,俺俺也會設法救救你哥哥三個逃逃出這一劫難,不不使你們遭到刁刁長盛的毒毒手!」 卜君武誠心誠意的道:「此事之後,鮑兄,無論我兄弟三人能否保全,也必得感恩載德,陰曹陽世,俱不相忘!」 鮑貴財咧開大嘴道:「不不消如此,不不消如此,。言言重了,太也言言重了。」 忽然一陣怪笑出自刁長盛他口中,極端輕蔑,卻又在輕蔑中湧蕩著掩隱不住的火氣,聲如破鑼般喝吼著:「什麼東西?簡直螳臂擋車,又是朽木螢光,豈堪與皓月爭輝?猴惠子,你准是吃錯藥了,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竟敢出此狂言?他娘的狗臭皮,休說是你,便是你那狗熊師父到來,我也一樣搗他個『滿地找牙』,逞論你這胎毛未脫的小龜孫了!」 鮑貴財也強硬不讓的道:「刁刁長盛,你你這可哥是應了一句句話啦,—一斤的鴨子,半半斤的嘴,淨會呱呱呱的窮窮叫一通,有有本事,俺俺們兩上先對對上一陣,俺俺這關你若若是通通不過,還還配向俺師師父領領高招了。」 暴雷也似的叱喝一聲,刁長盛頭頂上的四十九根髮辮立時怪蛇般倒豎而起,他雙目如火,模樣像要吃人也似:「好狗操的,看我現在就剝你的皮!」 於是,野鋪裡,廖沖嘿嘿冷笑著走了出來,斜眼瞧著刁長盛:「老小子,是你在吆喝要剝我徒弟的皮?你是風大問了舌頭啦?也不看看我老漢在不在當前,就容得你這麼囂張法?」 「四九辮子」刁長盛一見廖沖也現了身,不禁是又氣又驚又怒,他怪叫起來:「好呀,我還道是這小兔崽子吃了狼心豹膽,就憑他那幾下小莊稼把式就敢來逗惹我,原來卻是你這老狗熊在背後唆使的;姓廖的,你算他娘的什麼人物?敢慫恿徒弟出來叫陣,自己卻縮頭烏龜似的瘟在暗處不出?你這副德性,居然也是列位『雙邪』的角兒?呸,丟淨你祖宗十八代的人了!」 廖沖揚著頭,大馬金刀的道:「刁辮子,我這『雙邪』的名號,可不是你他奶奶給我加封的,是我用本賺來的;你說我是縮頭烏龜,則你又算什麼驢鳥玩意?眼裡瞅著我家乖徒的大人不在場,就想老欺少,大吃小?你早早風涼去吧,這種便宜算盤,你敲也別想敲,我如今業已挺身而出,想怎麼辦呢,你那腦袋裡琢磨琢磨,你拿得出,我收得下,別人含糊你,我老漢豈還管你他娘的活羊上樹?」 刁長盛八字眉倒吊,厲聲道:「廖沖,你還是真要找碴呀?你這塊招牌是想砸在這裡了?」 廖沖「哧」了一聲:「別說得活神話現,像真有那回事一樣;刁辮子,如若我這塊招牌砸在這裡,我就不相信塊招牌還囫圇得了!」 刁長盛怒不可遏的大吼:「我是這幾年來把你這老狗熊養膘了,沒找到你頭上撒你一泡熱尿,你還真以為你翅膀硬了,氣候成了?你不含糊我,莫非我還怕你這個『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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