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七海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淩濮笑得有些嗆咳:「話是這麼說,頭兒,但一見實際景況,卻不由人不觸目心驚!」

  宮笠忙道:「你少開口了,等著他們來攙扶你進去。」

  淩濮道:「不要緊,頭兒,倒是你覺得如何?」

  皺著雙眉,宮笠道:「我還可以行動,但要扶你就比較困難;腰上的一下劃得不淺,稍微扯動,即會促迫流血增多,且影響左邊肢體的靈活,另外,肩頭上插著勞什子也顫顫晃晃的叫人難受!」

  淩濮道:「要不要我來幫你拔除?」

  搖搖頭,宮笠道:「不用,若須拔除,我自己也辦得到,怕不小心撕裂傷口,那就更麻煩了;我們耐心等著點,相信由郎中來拔更合宜些——你也是一樣。」

  伸長脖頸朝「玉鼎山莊」那邊看了看,淩濮悻悻的道:「打殺聲業已沒有了,看光景,莊裡的拼戰已經息止啦,廖沖師徒與黃恕言他們怎不出來探望我們?」

  宮笠沉靜的道:「以音響來判斷實際情況是不夠正確的,往往發生謬誤,而且,一場拼戰之後,有許多善後也急須料理。」

  淩濮哼了哼,道:「娘的,有什麼事比我們現下治傷更急?頭兒,我們兩個若是有了長短,黃恕言與他全莊的人都不會笑了。」

  宮笠有些忍俊不禁的道:「別把自己看得這麼重要。」

  淩濮發著牢騷:「我們不但替黃恕言賣命,更不啻是他心目中的兩塊瑰寶,如今姓黃的尚不趕緊出來探視他這兩塊瑰寶,卻仍在莊子裡發的哪門於大頭瘟?」

  宮笠道:「是不是——你很痛。」

  尷尬的一笑,淩濮忙否認道:「不,不,頭兒,我倒不怎麼痛,我是怕你痛啊……」

  微微一笑,宮笠道:「多承關懷,淩淄,我發覺你對我是越來越好了。」

  淩濮吃力的舉手,用衣袖抹了把汗:「頭兒,皇天后土,可表我一片忠心。」

  宮笠笑道:「真難為你啦,這等光景,猶在替我著想。」

  淩濮剛要回答,目光瞥處,頓時喜形於色:「來啦,頭兒,莊子裡有人朝這裡奔過來啦,老天,還不算太晚。」

  宮笠轉頭望去,可不是,正有兩條身影自「玉鼎山莊」之內飛掠而出,其勢疾速,宛若一陣風般往這邊卷了過來。

  笑了,宮笠道:「是廖沖師徒。」

  淩濮咕咬著道:「卻是等到如今才來!」

  眨眼間,廖沖與鮑貴財已一以大鳥般淩空而落;鮑貴財注視之下,不禁大大吃驚,他惶急的問:「二二叔,淩淩夥計,你你你們怎的都都掛彩了哇?」

  廖沖也大感意外的道:「天爺,你兩個是怎麼回事?居然全帶了傷?」

  宮笠平靜的道:「沒什麼,看著唬人,其實皆未傷及要害,敷治之後,自會痊癒。」

  淩濮也接著道:「小傷,全是小傷。」

  廖沖和鮑貴財緊張的早趨前為二人檢機,好一陣子後,廖沖方才如釋重負的道:「還好,輕是不輕,卻也要不了命,調養一段日子,便無大礙了;奶奶的,將我嚇了一大跳,乍眼一看,你們二位一個腰上帶槍,一個肩頭背矛,卻全不是法兒,竟然像這樣插進去的,好不令人驚恐。」

  鮑貴財呐呐的,問:「二二叔,淩淩夥計,痛痛麼?」

  宮笠道:「有一點,不要緊。」

  淩濮也道:「這不算什麼,再重的彩我也掛過。」

  搓著手,鮑貴財道:「一定……一定是痛痛得不輕。」

  廖沖道:「傻東西,尖尖的玩意透進肉裡,還會有不痛的!別聽他兩個瞎充好漢,眼下只怕他們業已痛得恨不得叫親娘了!」

  宮笠笑道:「沒這麼嚴重。」

  目光四掃,鮑貴財道:「二二叔,這—一這邢邢四娘,和她她的三個幫幫手,全死啦?」

  點點頭,宮笠道:「不錯,全死了。」

  淩濮苦笑道:「我們都帶了傷,他們若不付出點代價來,行麼?」

  一伸拇指,鮑貴財贊道:「真真不差……有有一手,硬硬是有有一手!」

  淩濮接腔道:「馬尾縛豆腐——一提也甭提啦,頭兒與我不錯是放倒了他們兩雙半,可是,我們自家也不見光彩,沒保個整的下來……」

  廖沖不解的道:「奇怪,這幾個傢伙的功夫就算不弱吧,但怎麼說也不能同你們相提並麻呀,就憑二位的一身本領,又怎麼吃上這種虧?」

  宮笠道:「我們一直控制著局面,但到了最後,卻出了一樁使我們意想不到的事,也是一樁超乎常理的事,所以,不防之下便都負了傷、」

  接著,他很簡潔的把方才拼鬥的情形敘述了一遍,尤其對於邢四娘的垂死反噬與童芳、焦子雲的捧起襲擊,做了較詳盡的析說。

  吐了口唾沫,廖沖恨恨的道:「娘的,天底下還真有邪事,我只遇見過人死後屍體不倒的實例子,倒沒聽說人被砸成那樣猶能這麼個該死不死法;邪,是邪,也難怪你們大出意外,吃了虧,就算換成我,怕也一樣會措手不及鮑貴財插嘴道:「師師父,這這樣的情景,任是哪哪一個也難以防防範,明明估量著對手要挺挺屍了,卻偏偏他他不倒,反反而更狠狠上一著,這,叫叫誰想想得到?換做師師父,恐恐怕吃的虧還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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